《我的1977》是一本講述1977年恢復高考前后親身經歷的書,作者是華中師范大學中文系77級學生和老師。
文革十年,中國教育遭遇空前絕后的浩劫。1966年,中國廢止了高考制度。1969年開始大規(guī)模的上山下鄉(xiāng)運動,更是從根本上剝奪了中學生畢業(yè)后直接升學的權利。1972年大學恢復招生,將考試入學改為從工人、農民和士兵中推薦產生,由此產生種種弊端——部分學生基礎知識達不到上大學的要求,招生靠關系,“白卷英雄”被推崇為青年的楷模等等。1977年9月,鄧小平決定恢復高考制度,允許從1966年至1977年畢業(yè)的11屆中學畢業(yè)參加考試擇優(yōu)錄取,全社會尊重知識的風氣驟然形成。
77級是一個非常特殊的群體,匯集了11屆中學生精英。華師中文系77級的學生年齡在16歲至31歲之間。在那個教育體系被砸爛、崇尚“讀書無用”的年代,除了66屆高中畢業(yè)生以外,他們中的大多數人沒有機會接受完整的中學教育。他們不墜求知之志,許多人在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艱苦勞動之余堅持自學。他們從大山深處、從地頭田間、工礦企業(yè)、鄉(xiāng)村學校走進考場。當年的錄取比例不到5%,他們經過嚴格篩選,有幸脫穎而出。有趣的是,華師中文系77級學生男多女少,總共226人,女生僅44人。
因此本書就有了許多不一樣的故事,每一個人的故事都很精彩。
1977年底,他們中有的人在工廠,有的人在地頭田間聽到了恢復高考的消息。“我要讀書”的愿望從心底被喚醒,距離考試時間只有一二個月,沒有老師也沒有復習資料,手里沾滿了油污或者泥土,幾乎在毫無準備的狀況下走進考場。即使在今天,他們回憶起考完后等待“政審”和體檢那份忐忑,收到錄取通知書后的情形,仍舊激動不已。
1977年恢復高考,是一個國家也是77級的轉折點。在那個新舊交替的年代,華師校園內的故事留下了那個特殊時代的印記。
“焚書坑儒”的余煙和呼喚思想解放的春風在課堂上一次又一次對壘。有的老師剛剛洗掉“勞動改造”的塵土,回到久違的講壇,講課時常常心有余悸言不由衷,最具獨立思想的人也往往“猶抱琵琶半遮面”;第一年的課本主要是毛主席詩詞和魯迅文集,黨史課考試要死記硬背批判“叛徒、內奸、工賊劉少奇”長篇大論;大學生必須某時到農場勞動鍛煉。
幸運的是,文革寒波并不長久。華師中文系最優(yōu)秀的老師們走上講臺,帶領學生們在五千年的文明史中上下求索,領略“蒹葭蒼蒼,白露為霜”的美麗,李白的豪邁、杜甫的深沉,《紅樓夢》的精妙與《西游記》的奇幻;巴爾扎克“人間喜劇”的悲歡離合,托爾斯泰小說中波瀾壯闊的歷史畫卷。還有一大批來自全國各地最優(yōu)秀知識分子講述他們的“朝花夕拾”、發(fā)自內心的“彷徨”與“吶喊”;領略了最初解凍“資產階級毒草”的風采——電影《早春二月》《林家鋪子》《仲夏夜之夢》《上尉的女兒》……
當時生活條件艱苦,沒有空調沒有暖氣沒有澡堂。七八個人同處一間十余平米的小房間,吃大食堂,禁止談戀愛,軍隊式熄燈管制,這一切絲毫不影響華師中文系77級的快樂。無論是數九寒冬還是三伏酷暑,他們在圖書館、球場、大教室和小寢室盡情地揮灑著汗水,留下一串串歡聲和笑語。圖書館占座位、看露天電影、跑到隔壁學校偷課......這一切,如今只留下美好的回憶。
當年為77級執(zhí)教的幾位老師如今已經是全國各自專業(yè)中頗具聲望的專家。丁成泉老師撰文“漫憶”唐詩宋詞教學;黃瑞云老師對“浴火重生”年代的精彩回眸;邢福義老師對77級情有獨鐘,“不管什么時候,只要一提,腦子里就會立即閃出亮光”;劉守華老師對高考出題制卷過程的回憶……每一篇都洋溢著“從來不需要提起,也永遠不會忘記”的師生情誼。
正如王先霈老師在文章中所說,77級,“這是一個特殊的年級,空前絕后的特殊”。《我的1977》,就是對這份特殊的最真實和最生動的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