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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曲阜師院報到之旅


  對于山東師范學院 (現(xiàn)山東師范大學)外文系的畢業(yè)生來說,1963年7月11日實在是個難熬的日子。原本說好當天下午1點鐘宣布分配方案,可不知何故,方案就是難產(chǎn),遲遲不出籠。天氣炎熱,我們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忐忑不安,坐立不寧。等啊,等啊!
  直到下午4點多鐘,終于等來了決定我們命運的時刻———公布分配方案!
  樓內(nèi)一片歡呼聲。
  之后,大家集中在系階梯教室內(nèi),聆聽自己到底去哪里。當我聽到“曹務堂去曲阜師范學院”(現(xiàn)曲阜師范大學)時,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我嗎?因為我不是黨員,連個團員都不是,學習也不是班內(nèi)最好的,在那個事事講政治的年代,福臨我身,確實讓我十分錯愕(我至今也對此不解)。然而,這個鐵的事實卻使我頓時激動得幾乎跳了起來。走出階梯教室,不少同學向我投來羨慕和祝賀的目光:“祝賀你,教大學了!”我聽了心里美滋滋的。
  是啊,教學(特別是教大學)是我自幼夢寐以求的職業(yè)。記得上小學三年級的時候,見老師每天都能吃白面卷子,經(jīng)常吃豬肉燉白菜粉條,我看了就流口水,心想:長大了我也要當老師,也要吃白面卷子和豬肉燉白菜粉條。
  上初一的時候,我看過一部由趙丹和白楊主演的電影 《為了和平》,至今記憶猶新。趙丹飾演的是一位大學教授,身穿一件白色襯衣,外套一件藍色毛坎肩,十分搶眼,看了非常過癮,心想:我長大了也要當大學教授?,F(xiàn)在機會終于來了,你說能不激動?
  需要提及的是,1963年全省就我們班27個英語畢業(yè)生,而分配到本科院校教書的只有我和楊榮泉。
  同時分來曲阜師院的還有俄語班的周長松、王全義,中文系的陳根翠和數(shù)學系的鄭文祥。我們一行6人,母校領(lǐng)導委派陳根翠帶隊,因為他的身份非同一般,他曾任山東師院學生會主席,在畢業(yè)典禮大會上代表畢業(yè)生講話的也是他。
  我們的行李都非常簡單,估計6個人的行李也裝不滿一地排車,以現(xiàn)代人的眼光,那真是寒酸到家了。
  大約8點左右,母校的校車把我們送到火車站,準備乘火車南下到曲阜師院報到。那天天不作美,泰安一帶下了暴雨,路基被沖毀,正在搶修。無奈,我們只好在車站等候消息。
  大約下午兩點多鐘,鐵道搶通,我們登上了南下的火車?,F(xiàn)在的人根本無法想象那時的火車有多慢,而且逢站必停,即使像曲阜“歇馬亭”這樣芝麻粒大的小站也照停不誤。我們在路上顛簸了四五個小時,火車到達兗州時已是7點多鐘,夜幕即將降臨,我們背著簡單的行李,四下張望著走出車站。
  從兗州到曲阜,又費了一番周折,到達學校時已是晚上9點多鐘,總務長王天翼親自接待了我們,他把我們安排在學?!罢写?。當時食堂早已關(guān)門,他又找來炊事員給我們做飯。王總務長對我們格外熱情,因為他是從山師調(diào)來的,見了我們就像見了娘家人似的。而在這個人地生疏的新環(huán)境里,我們見了他也像見了親人一樣。那天晚上,食堂給我們做了西紅柿雞蛋湯,端來一小筐饅頭。由于一天沒有吃飯了,我們都覺得沒吃飽。
  第二天起床后,我們6人在校園里轉(zhuǎn)了一圈,第一次親眼目睹了曲師的面貌。接到學校通知,8點鐘人事處長要接見我們。早飯后,稍事休息,我們?nèi)缂s來到人事處。進門之后,看到處長比較困難地從座位上站起來,笑容滿面地歡迎我們。他上身穿一件淺藍色的確良襯衫,下穿綠色軍褲。他個子不高,一頭黑發(fā),臉略顯瘦,但膚色康健。他說話聲音有點沙,但卻鏗鏘有力。
  落座后,我們各自做了簡單的介紹,處長隨后簡要介紹了學校的概況,又說了一些鼓勵我們好好工作的話。然而,讓我們非常失望的是,他只字沒提報到的事,這令我們深感不安,因為不報到心里總是不踏實。
  接見之后,處長把我們送到門口,我看他手持拐杖,腿有點瘸。后來才知道,他叫李宗謙,行伍出身,我猜想他走路不便可能是打仗留下的傷。他的言談舉止,仍保留著幾分軍人的風姿。
  四五天后,人事處才通知我們?nèi)蟮?。后來我們才知道,報到必須要等到下半?(全省都是這樣執(zhí)行的),如果上半月報到就要發(fā)全月的工資,下半月報到只發(fā)半個月的工資。咦,夠新鮮的,咋還有這樣的政策?我們還是第一次聽說,真是增長見識了。
  報到后,接下來就是安排住宿。當時學校有四座兩層的 “學生宿舍樓”(也住教職工),我和周昌松、王全義三人合住在4號樓一樓的一個大約20平米的向陽單間里。然后每個人從學校領(lǐng)了一個三抽桌,一把凳子和一個小書櫥 (里面的床是預先安排好的)。這就是我們的“家”。從此,我開始了在曲阜師院近40年的執(zhí)教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