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忙碌,越是有閑暇。
喜歡忙時偶爾看畫,搜來兩三幅,水墨閑澹,卻渺渺若云漢。這長天云物,奇峰怪石,這一輪山郭,一方水鄉(xiāng),全都縮于方寸之間,濃淡相宜,得自然之真趣。瘦墨兩筆,暈染在宣紙上,浸著清,潤著靜,逸筆閑閑,卻盡是情意繞繞。
極喜歡畫家林風(fēng)眠所作的仕女圖:白衣款款的女子,烏發(fā)如瀑,只用一只簪斜斜地綰著,眉目纖纖,朱唇一點,面容謙和。她們或低首撫琴,或焚香插花,或只是悠閑地跪坐,一姿一容,都亭亭開在欣賞者的心中。觀之,便頓覺閑適愜意之感撲面而來。
閑,在情意。
閑,是忙碌之外,與友人找一野坡??纯刺?,看看云,看看花草,再翻幾頁書;閑,是安暖歲月,如安妮寶貝說過的——清晨早起打掃庭院,插花,焚香,白日勞作,晚上喝酒看月;閑,也是你我對于唐詩中“門含青蒙山色,窗繞綠漪琴聲”的悠閑自在生活的向往。
若忙時得閑,不妨學(xué)簡媜去登山踏野,問樵訪漁,得“幽篁里撫琴”的高曠,也許不經(jīng)意間,便能于一首山水詩中邂逅一位知音。是該閑在一份情意中的,用匆匆忙碌下偷得的閑暇換來閑岸對坐,閉上眼睛,扯一片月光蓋在身上,靜靜地聽清風(fēng)流水為你說書。
閑,也在情懷。
檀香不語,孤山不言,密林卻有曲徑能通幽,山中漫步,隨緣而行,整座山便都是自己的了。也難怪蘇軾在《臨皋閑題》中會說:“江山風(fēng)月,本無常主,閑者便是主人。”心有閑,才得見山水含情,才能讀懂草木有意,正如詩中說:“我心素已閑,清川澹如此?!?心中有閑,哪里都是醉人的美景。
很是喜歡許嵩的《山水之間》,其間所繪,或同門云集,推杯換盞;或閑逛郊外,停步折花;或聞花嗅香,追憶往事。隱居山水之間,誓與浮名散,很有東坡先生“一蓑煙雨任平生”的意境。勞勞碌碌一生,平時不得半點閑暇,如此就算贏得生前身后名又怎樣,去評價的永遠(yuǎn)是別人,經(jīng)營生活的,卻是自己。
我們置身于喧囂人海,如今也難有清清渺渺的世間。然而我相信,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枝閑花盛開,讓我們于忙碌之時,也可花香盈袖。塵世中,也自有踏花行人,能枕著繁花,抱著花香,做一個清香滿溢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