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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學———三十年之變遷靳艷華


  “小嘛小二郎,背著書包上學堂”,一首兒歌傳唱了幾十年,從七十年代到現(xiàn)在,上學的環(huán)境、條件都在改變,唯一不變的是我們對于知識的渴求與尊重。
  1972年,我到自己村里的學校上小學,剛開學沒有書包,就把書放在哥哥的書包里,幾天后,爸爸到鄰村的供銷社花了7角2分錢買了個白底藍花的布書包,我非常喜歡,一用就是五年,破了就補補,直到小學畢業(yè)。小學五年,現(xiàn)在回憶起來,印象最深的是冬天的寒冷和夏天的歡樂。那時學校上課時間分三段,早晨、上午和下午。冬天,天剛蒙蒙亮就去上學,穿上母親做的厚厚的布棉靴子、厚棉褲、厚棉襖。早晨上一節(jié)自習、一節(jié)數(shù)學課,然后放學回家吃早飯。教室里特別冷,沒有任何取暖設(shè)備,冷風從墻縫、門縫、窗縫往里鉆,剛到校時的一點暖和氣一會就沒了,上課時凍得手腳發(fā)麻,手都拿不住筆寫字,兩只腳直想跺地,可是害怕老師聽見,只好兩只腳輕輕地磕碰幾下。放學了,趕緊往家跑,那時的冬天特別冷,土地都凍裂了,地上呈現(xiàn)出一條條長長的裂縫?;丶液罅⒓磁赖娇活^上,用被子蓋住腳,再捧上一碗熱粥,吃完飯也就不冷了。夏天是最美好的季節(jié),學校有一塊試驗田,小麥快要成熟的季節(jié),老師怕村里的雞和小麻雀糟蹋糧食,就派學生去看管。不用上課去看管麥田是大家求之不得的事情,被派去看麥田的往往是不愛學習的同學,他們會一路歡歌,興高采烈地跑向麥田。麥收時節(jié),學校放麥假,我們在老師的帶領(lǐng)下給生產(chǎn)隊拾麥穗。大家提著籃子,排著整齊的隊伍,唱著歌向田里出發(fā)。麥收時太陽很毒,可是大家都不怕烈日曝曬,爭先恐后,勞動積極性非常高。休息時,老師就給我們講故事。麥假結(jié)束,生產(chǎn)隊為了獎勵我們,給每個學生發(fā)一個5分錢的本子、3分錢一塊的橡皮和2分錢一支的鉛筆,那是我們最高興的時刻。
  1977年,我到鄰村上初中,父親給我買了個斜挎的黃帆布書包,上面印著“為人民服務(wù)”五個大字,這是當時最時髦、最好的書包,我非常珍惜,一直用到高中畢業(yè)。當時,農(nóng)村窮,全村沒有一家有表的。上中學,學校時間抓得緊,早晨到校先上操,再上自習、上課,然后放學吃早飯。冬天天不亮我們就結(jié)伴去上學,也不知道幾點。冬天,每月的上中旬還好,到了下旬,月亮后半夜掛在天上,照得院子里很亮,我們分辨不出早晚,以為天亮了,幾個人冒著嚴寒來到學校,學校沒開門,我們站在寒風中等了很久,天又黑了,然后又漸漸發(fā)亮,老師、同學才陸續(xù)來到學校。后來為了早晨叫我上學,家里養(yǎng)了一只大公雞,父親每天夜里聽雞叫,數(shù)著雞叫到三遍再叫我起床,有了大公雞,我上學起早的事少了,可父親卻每天晚上不敢熟睡,生怕數(shù)錯了雞叫的遍數(shù),害我早起或耽誤上學。那時,我多么渴望家里有一個鬧鐘啊,可是,直到初中畢業(yè),家里也沒買得起。
  上高中時,我開始住校。父親借了輛自行車給我?guī)е欣?,奔?0余里送我到學校。宿舍是一排20多年前的南屋,墻縫能伸進手指,終日不見陽光,夏天很涼爽,冬天則四面透風,寒冷異常。早晨起來,臉盆中的水凍成了冰坨,我們用帶有被窩余溫的手摸摸冰面,然后摸摸臉,算是洗手洗臉。吃飯時,手冷得拿不住干糧,只好抄著手,把干糧放在胳膊上啃。干糧是從家中背到學校的高粱面或玉米面餅子,菜是蝦醬或咸蘿卜。每年放寒假前,學校把食堂養(yǎng)的兩頭豬殺了,放上白菜粉條做大鍋湯,免費讓全校師生吃“結(jié)余”,那是我們最解饞、最高興的時刻。從上中學,我的手腳每年生凍瘡。剛開始手背腫的很高,像個發(fā)面饅頭,后來不腫了,出現(xiàn)了一個個凍瘡,潰爛化膿;腳上的凍瘡破了,和襪子粘在一起,痛得襪子都不敢脫。母親見我這樣遭罪,就勸我別上學了。那時國家已恢復高考,農(nóng)家的孩子也可以通過高考改變自己的命運,我學習成績一直不錯,輟學確實不甘心。父親勸我“不吃苦中苦,難得甜上甜,只有先吃苦好好學習,才能有好的未來”。他的鼓勵增強了我戰(zhàn)勝困難的決心,中學時代,不論條件多么艱苦,遇到多大困難,我都沒有動搖繼續(xù)學習的信心。八十年代初,農(nóng)村實行生產(chǎn)責任制,家里條件逐漸改善,上高三時,家里終于買了鬧鐘,弟弟上學再也不用父親聽雞叫了,我在學校還是吃咸菜,但是也終于吃上了饅頭。
  后來,我考上大學。入學時只交了幾十元的書費,學校每個月發(fā)35斤飯票、16元菜票,食堂飯菜花樣繁多,價格非常便宜,紅燒茄子3毛錢一份,一大碗,特別好吃,女生一人吃不完一份,只好兩個人買一份,稀飯8兩飯票一桶,供一個宿舍8個人喝。宿舍、教室都有暖氣,我手上多年的凍瘡也好了,家里還給我買了手表。學校發(fā)的飯票、菜票用不完,我們就去換錢,然后買日用品、衣服等,評上三好學生還有獎學金,大學幾年,我沒再向家里要錢,有時還買些吃的、穿的拿回家。我感覺大學生活太幸福了。
  現(xiàn)在我女兒已上高中,開學時,我開著汽車送她去報到,來送孩子上學的私家車在學校大門外排了一大片。學校規(guī)模宏大,布局合理,環(huán)境優(yōu)美,設(shè)施完備。學生公寓寬敞明亮,管理規(guī)范,水、電、暖齊全,潔凈安全,教學大樓巍然屹立,學生餐廳可同時容納六千多人就餐。
  望著他們的高中校園,回想我們的高中生活,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改革開放三十年,中國社會日新月異,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沒有改革開放,就沒有今天的幸福生活,感謝改革開放,感謝黨的強國富民好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