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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札記


  轉眼又到六月,日子變得熟悉而又陌生。想要敲下這些文字早已不是一天兩天,但一拖再拖就過了清明過了五一過了兒童節(jié),一下子就跳到了六月二號。
  想過好多開頭,但突然不禁想問,去年的六月二號,你在做什么呢?
  臨近高考的那一周里,印象最多的就是初夏漸近的燥熱,青藍色的扇子,半凋的玉蘭花,不時吹來的微風,不到十個人的教室和堆了一桌子的考卷。現在想來那個時候真的是一種心懷摯誠?;叵胫畷r,總是覺得自己在高三做了太多的無用功。這些無用功反倒把自己逼得很緊,而自己最后高考的失常很大程度上和自己全亂的心態(tài)無不關系。如若日子重來一遍的話,不知道二號的自己,會不會依然單曲循環(huán)著蔡健雅的BeautifulLove,卻在和唯獨剩下的幾個戰(zhàn)友們聊天侃地,珍惜最后不到三天的相處時光呢?
  或許自己還是沒有這樣的閑情逸致。
  轉眼要一年了。
  趵突泉校區(qū)的建筑融合了中式的底蘊、和風的典雅,一年四季,傍晚漫步,總是覺得頗有情趣,全然不像當初乍來時滿心的嫌棄。但不知為何,還是會常?;叵肫鹦轮校ㄉ虾J行轮懈呒壷袑W)那座船式的教學樓、初秋的桂花香和春末的白玉蘭。每晚六點半漆黑的校園、數學辦公室扎眼的亮光和永和路上一年四季都掃不完的落葉總是時不時跳出來。再也沒有過在上海馬戲城站里FamilyMart挑便時的糾結,但高考前夜十一點半樓上電視里大聲嚷嚷的《晚間新聞》也還總是揮散不去。高考前一周才又整理一遍的化學各區(qū)一模二模卷還壓在地下室的箱子里,被平生最投緣的英語老師一直褒稱作“完美英語作業(yè)”的作業(yè)本還裝在袋子里再也沒忍心拆開過。一年里變了好多,有了新的環(huán)境新的身份新的生活,卻有一些東西怎么也不忍心再去碰觸,憂其不保卻又對之敬遠?,F在床頭的書架上還擺著高三的有機課本;畢業(yè)時自制的留念冊和一堆新的玩意兒堆在一起,從來不看卻又偏要擺在顯眼的地方,再滿也不愿收起來。那時候單曲循環(huán)的歌現在再怎么循環(huán)也還不為過,高中同學時不時你一言我一語還像是當年一樣親密熱切。有的時候早上一下子醒過來,還會恍恍惚惚地看一看表想著要快點跑去在七點十分之前到校收作業(yè)上課;語文考試時的慌張、數學化學考試時的絕望、英語考試時的浮躁也還時不時在心里飄飄蕩蕩揮散不去。結束高考那晚的無力感,之后三天發(fā)了瘋想要玩卻不知道要玩什么的空虛感也還歷歷在目。
  這一年里發(fā)生了好多好多。從不愿出頭到不甘于平庸,從完全不知所措到開始井井有條,從時時刻刻處處待人以真誠到漸漸有所防備,有好有壞,有的時候真的覺得自己已然完全不見了曾經的模樣。對于一切的懵懵懂懂在事實的蹂躪過后開始走向成熟,卻又少了曾經近乎烏托邦式的美好幻想,開始變得實際而又小心翼翼。與其說大學是一片更廣闊的天地,倒不如說是一個很大的染缸。染得好,五彩斑斕;染不好,全然相反。
  這是一種無法抗拒的現實。付出和收獲再也難成正比,這使人事半功倍,但卻有可能變成事倍功半。一學期像是一周,但一周就可能是一學期。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可能會充滿甜蜜,卻也有可能終究變得陌生而又戚戚。每個人在這之中一點點地褪去了最初的青澀,主動地,或者不主動地,變得成熟。
  只是不知道,你還記得一年前自己的樣子嗎?
  為了排解壓力抽出午飯和默寫見不到十五分鐘的時間在操場上走走停停;畢業(yè)前代表班級發(fā)言前一周每天站在臺上看著臺下緊張到甚至發(fā)抖;每晚不見星光不歸睡前沒飲酒卻似醉;把休息的幾分鐘時間里看一點高考勵志書當作是無比幸福的事;為了早十分鐘追著公交車瘋跑;無論何時何地心中都默默念著那個第一志愿的名字,只可惜,命中無時,它終究遠去。
  命中無時,它終究遠去。世間很多事大抵如此。
  與其把高三、高考看作是一種結束,倒不如說是一種開始。大概每個人在上大學之后都會懷念自己曾經的懵懂和單純。有一些曾經最想舍棄的,卻變成了已然沒什么用卻又不忍抹去的東西。也只可惜,失去之后即便再珍惜,也沒可能回得去了。
  一年之后,再看高三,除去了滿含的不甘和滿心的期待,倒也能更為淡淡然。高三真的是一個人一生中最難抹去也最不忍掀過去的一頁之一。為了成績和未來我們有哭有笑,有欣喜有心酸,結果有好有壞,回憶起來有欣慰也有眼淚。比起最后的結果,或許曾經的生活才更為有價值。再走一遍,或許我還會是那個最晚離校的孩子,還會奔向扎眼的燈光,還會強迫癥似地讓自己一刻不停,或許結果還會是如此,甚至還不及如此。過去的路回不去也走不了,既然一切都是命運最好的安排,倒不如把目光放在眼前,更加淡然、認真而又昂首闊步地走下去。無論過去是順暢還是坎坷,都是青春的酒,都是歲月的歌。
  現在的你們,還好嗎?
  今天是六月二號了。
  你還記得一年前自己的樣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