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的歌者
“所有漂泊的人生都夢想著平靜、童年、杜鵑花,正如所有平靜的人生都幻想伏特加、樂隊、醉生夢死?!边@兩句話引起了無數(shù)人的共鳴,但是對于歌手趙雷,這兩句話似乎都不適用。他是一只念舊的刺猬,他過的,是不同于常人的生活。有些人可以唱歌,有些人必須唱歌,他就是那個必須唱歌的人,他掀起了民謠的新浪潮,就如趙雷所說:“民謠來源于你的生活,細節(jié)都能被唱進去。”
趙雷的摩托車比他年齡還大,白色舊車皮座上全是裂痕,黃色的海綿裸露在外面。這是趙雷在2010年花了1700元買的,他是一個復古的歌手,他說這輛摩托車會讓他產生懷舊感。
他有一臺鐵質的紅色小手風琴,是花了60多塊錢在地攤上淘來的。在《趙小雷》和《吉姆餐廳》兩張專輯里,只要用到手風琴,他就拿出來,讓陳舊但迷醉的音樂元素融入到旋律里。
他住在鼓樓附近的胡同里,五百多平方米的四合院里擠了二十多個人,上廁所要往外走一百米,每個人都忙著自己的事情,見面時打個招呼問聲好。趙雷非常享受這種生活:和大家住在一個院子里,在同一個晾衣桿上晾衣服,每天給自己做飯,過得簡單純粹。
可以說,北京特有的地位與文化背景,孕育了趙雷特有的民謠風格,正如他沉默寡言的性格,質樸坦誠。作詞以白描為主,作曲樸實簡潔,歌曲注重表現(xiàn)生活的細節(jié),不做作,不矯情,接地氣。北京的豐富與博大,讓趙雷的思想早早成熟,老北京胡同特有的親切感與人情味,又讓趙雷的音樂充滿了樸實的生活氣息。
趁年輕,想做的就去做吧,在他心中,始終有一個天堂———西藏。旅行,是說走就走的,借來的700元,讓趙雷一路從北京到達西藏。那時,剛開通的青藏線在閃光,他離自己的夢想越來越近。但也就是那時,母親的背越來越彎,并且不知道兒子已經飛走,她還每天等著電話,像平常一樣問著:“吃飯了嗎?錢夠花嗎?”
得知兒子已經身在西藏,雖然日子過得緊緊巴巴,他母親還是打給他一萬元巨款。他已經成人了,可他母親不想讓兒子挨餓受凍。
“兩個月以后,我開始想念家里滿滿的大碗茶;開始想念連排的三間大北屋和敏子嘹亮的歌聲。而我,繼續(xù)一路行走,在大昭寺曬太陽,在大雪漫天的曠野撒歡,扯著嗓子歌唱。敏子,我想家了!”趙雷寫出了兩個月后的心情。信馬由韁的拉薩生活是場必經的旅途,路上的光景人事,一年又兩個月后的除夕前,他再次慢慢地講給母親聽。
拉薩的藍天,唐古拉山終年不化的白雪,納木錯神圣的湖水,摒棄了城市的浮躁與喧囂,讓他有更多思考的空間;滇藏線的風雪與景色,路遇惡霸的斗爭,困苦中路人的雪中送炭,都是生活中酸甜苦辣的縮影。而一些作品的創(chuàng)作,正是源于他這流浪旅程中的感受。
趙雷曾是一位“地下”歌手,他背著心愛的吉他,穿行于北京的地下通道,最初的那些日子,緊張又矜持,習慣了來往行人的冷漠或好奇的表情之后,他與其他“地下”歌手一起,享受著青春有音樂為伴的快樂,雖然清苦,但是很開心。正如他在《我們全是一群沒皮沒臉的孩子》中所唱的:別人不要干涉我的生活,干涉了你丫會倒霉的。干脆、直接、孩子氣。
從地下轉戰(zhàn)地上,趙雷變成了酒吧歌手,在麗江的“火塘酒吧”,趙雷的一首《未給姐姐遞出的信》唱哭了在場的人。借對姐姐的傾訴,趙雷表達著他的北京情結,月光下面的小街道、放學玩耍的孩子、鼓樓前的人群與車流……城中尋常物事鋪排而出,卻仿佛一部舊電影,時光與青春全在里面凝結。
選秀舞臺似乎近在咫尺,卻又讓趙雷覺得遙不可及?!翱炷小钡馁悎錾?,他被戲劇性地取消參賽資格。隨著在《中國好歌曲》的登場,劉歡首次聽到《畫》這首歌,“我沒有擦去記憶的橡皮,我只有一支孤獨的筆?!边@句歌詞被劉歡稱贊為“神來之筆”,這個評價讓趙雷感動,他私下和朋友就用過這個詞形容《畫》,所以劉歡的一句話一下戳到了他心里。
隨著 《媽媽》《2012之前》《過年》《青春無處安放》《我們的時光》等歌曲的出現(xiàn),趙雷汲取著時間所賦予他的滄桑與超脫。“走的時候沒有遺憾,就可以安心地閉上眼?!边@是心底的明白;“過年了,就像平常一樣去過這一天,再也不像兒時那樣期待這一天。”這是成長的蛻變與無奈;“青春雖無怨無悔,卻無處安放?!边@是在歡樂、迷茫與質疑之后,他與這段時光最后達成的契約。
曾經很期盼長大,想改變自己受束縛、太過平靜以至于格式化的生活,等到機會擺在自己面前卻望而卻步。總覺得自己接受這個機會還為時尚早,其實是長大羈絆了我們對自由生活的追求。從前我們可以肆無忌憚、天馬行空地幻想未來,可是長大后我們總是在離理想生活更近時生出恐懼,大概就是因為希望與風險并存,害怕自己無法回報給自己理想的生活吧。我不得不說,他把生活,過成了我向往的模樣。
最喜歡聽那首《少年錦時》,每句歌詞都是一幅畫,干凈純粹。在紛繁蕪雜的世界中,趙雷演繹著自成一派的孤獨。酸甜苦辣,他的嗓音中透著漂泊的辛酸與世態(tài)的炎涼,但是在火塘的熊熊火焰中,又燃起了自由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