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一片云
編者按:時間,總是在你不經(jīng)意間悄悄溜走??臻g,也是那樣的不可捉摸。人生漫漫,人們總會在事物消逝之間,不知所措??墒鞘澜邕€是有很多美好等待你發(fā)現(xiàn),等待你相信,等待你追求。唯有不變的,是對未來永恒的希望與信仰。
今天的云很美。路上偶然抬頭才發(fā)現(xiàn)。
夏季初霽時大氣中充足的水分子努力散射著短波光,于是天藍得像一頁童話,你簡直可以融化在這樣純凈剔透的注視里。大朵的云,恣肆張狂,是巨大飽滿的棉花糖,是你從小最喜歡的云,這么多年了都沒有變過。
你曾見過飛快移動的云,雷陣雨后又放晴,淡黃淺橘的它們,在仲夏傍晚被強勁的風吹拂著以可觀的速度平移,年幼的你看得呆了,在這之前你一直以為云是一種樹懶一樣溫吞地存在。你也見過形狀神似一枚標致的羽毛的云,浩蕩的天光里潔白的纖纖羽絲分毫畢現(xiàn),這樣巨大的神圣的羽毛竟讓你油然而感,這必是 “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的預(yù)兆,雖然它幾分鐘后就做云散,雖然現(xiàn)在看來至今仿佛也并沒有什么大任要降給你。初中時學《看云識天氣》這篇著名的課文的那段日子,你們曾天天看云,卻并不能識天氣,云都飄走了,人也沒有一直一起看下去。
然而,抬頭看云幾率對應(yīng)時間的函數(shù)仿佛一直在單調(diào)遞減。已然很久沒有看過云了。上一次有這樣的閑情逸致是何時,掐指一算,已經(jīng)是近一年前了,這就一年了啊。
是高中與大學之間那個漫長卻又倏忽而過的暑假,幾年來第一個意義完整的暑假,你們中午混在人流中溜進校園,在補課的高三學生及他們相依為命的38套所在的的教室前驕傲地晃蕩,一邊卻又防著可能突然出現(xiàn)的級部主任,不是你認識的、帶你們這一屆的那個級部主任。你們第一次爬上了校史館的樓頂,你抱著那個出名的仿金字塔造型的玻璃建筑物,順勢往下看,樓層有點高所以下意識地感到害怕,下意識地抬頭,沖進視線里的是那么好看的云,那么好看的云啊。那么慵懶那么隨意那么渾然天成的美好,一時失語,除了覺得好看外不知道用什么形容詞才能完整地呈現(xiàn)它們。拍了照,全然沒有修過卻仿佛是用了最精妙的PS,放在空間,都驚嘆好看,哎呀自己白天怎么沒抬頭。
那個玻璃建筑,在抬頭便能仰望它偉岸身影的那些日子里,你曾無數(shù)次和同桌說過不知道為什么這個造型總讓你想起憤怒的小鳥。時過境遷,再轉(zhuǎn)頭,已無當年身邊人。
你轉(zhuǎn)過頭,圖書館的玻璃幕墻上是剛剛看到的很好看的云的倒影。然而形狀已然此一刻彼一刻。終究留不住。你知道元兇是風。
一直都是風,柔軟的風,鏤云裁月、屈鐵斷金的風。
所謂白云蒼狗。
那么以后呢,以后也許你還會偶然地或者特意地抬起頭看這些大氣中漂浮的可見聚合物,也許以后再次看向他們時會像今天想起之前的那些天,都是好時光。又也許,那個看云幾率對應(yīng)時間的函數(shù)會無限趨近于零。無可預(yù)料。
這樣的無可預(yù)料難免有一種無奈感,源于宇,源于宙,縱是君臨天下或者腰纏萬貫也無計可消除。卻也因無計可消除而帶來莫名的坦然,認認真真地抬頭賞云,認認真真地惜取眼前景,惜取眼前人,面對這樣亙古的無奈卻也覺得自己毫發(fā)無損。在風吹散這一切之前,你見過它的美。
你轉(zhuǎn)過身,讓風幫你梳好劉海。
然后就又要繼續(xù)前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