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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路萍
女作家的生命潮汐





  打開我近年來的讀書筆記,我自己都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些年我閱讀的作品大都是女作家寫的。這并不表示著對男性作家作品的排斥與不屑,只是每次撫摩起那些女性的文字,一種無以言說的默契與感動便緩緩從心底流出。我似乎看到她們用渴望的眼睛焦灼地看著我,等待我熱切地回應她們,于是我會迎合她們的目光,走進她們那看似平凡卻又獨特的內心世界,進行一次靈魂的閱覽,等待一次心靈的共振。
  我一直固執(zhí)地認為,一個能寫出靈性至極的文字的人,他必定有一顆柔軟的心,而女性更是具備這一份靈性,她們筆下旋轉著的是翩然起舞的文字。世俗 空靈———有關張愛玲如果有人說張愛玲的文字是奢華靡麗的,那只看到了她的一個側影。張愛玲寫的大都是普通人的心理生活,普通人的痛與傷,有些痕跡甚至無處告白,她只是借用了貴族的文字形式,偷渡現(xiàn)代人的內心,她的立場也是非貴族的,甚至是小市民的,并且她以這種“俗氣”為榮。她的作品中有幾個重要的命題:反愛情、反浪漫、反小孩、反女權的女權、反文明的文明。許多人只欽羨她的華美文字,并不曾領略她直抵心魂的“霧數(shù)”和“深刻”。
  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聰明的女子,堅硬的女子,她用寫作超越了內心的疾患,將它們磨衍成深刻的解剖和表達,既表達了自己,也表達了別人。
  張愛玲以自己的作品筑成了普通人的心理疾病長廊。如曹七巧從受害到受虐到施虐的心理變化,小寒的戀父情結,佟振保的男性心理,王佳芝的報復心理和自我人格的確立等,都深刻地表現(xiàn)了心理和生活的互相影響乃至互相傷害。
  記得張愛玲在她的《傳奇》扉頁上題詞:書名叫《傳奇》,目的是在傳奇里面尋找普通人,在普通人里面尋找傳奇。表達的就是同時尋找世俗和空靈的意圖。
  世俗的空靈只屬于《傳奇》。這可以說是張愛玲的小說最美麗而蒼涼的手勢了。深谷的百合———關于張潔提起張潔及她的作品,用一朵花來比喻,我會選擇深谷里的野百合,流動著一種清新與自然。她能因了自己的興趣和需要而去寫作,她總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把心中的點點感悟和頓悟織成夢,她徜徉其中,樂不思蜀,怡然自得。
  第一次接觸她的作品是在初中課本里的《挖薺菜》,一個輕靈、俏皮的的少女跳躍在我的想象里,再大一點她的《我的四季》卻給我另一番體悟,她把生命切割成春夏秋冬,每一季都有生命的充實和蛻變。恍惚間,我似乎看到她由一個農村“野”女孩長成了一個外秀內優(yōu)的智慧女性,不知這又是完成了生命的哪一次蛻變?
  如果說張潔的散文是一幅淡淡的水墨畫,那么她的小說便是一卷入木三分的雋秀書法。她能用靈動的文字指向一種深沉的情感。經(jīng)她沉潛十二載寫就的《無字》,一部類似懺悔錄的作品,將我們美好的夢撕碎了。開篇便是“這個女人望著前方的那棵樹…”她平靜地將塵世間的男歡女愛、海誓山盟、地老天荒一點點挑破、擊碎。很痛,也很傷感,極具自我“刮骨療毒”的堅忍氣質。生命通過文字飽蘸了血淚、瘋狂和絕望并演變成跌宕的命運,而跳躍起來的不再是簡單的愛恨情仇,三代單傳女人的愛情遭際,讀來令我們扼腕嘆息!
  張潔的筆下,也是生活里的普通人,普通事,普通的家庭,但那種溫婉、細膩的筆調卻是獨一無二的。她的情感只是含著,熱淚也只是抑制著,痛苦也只是緘藏在心底,字里行間卻充滿著悲憫情懷!———關于我自己我羨慕那些用肢體和皮膚來寫作的女人,她們不是用高度馴化思維著的大腦,而是用每一個毛孔和觸須的敏感以及細微用天生的敏銳和才氣,細致體味風疏雨驟的時令節(jié)氣,深刻感受冷暖無常的世態(tài)涼炎,用她們的一份真誠的生活體驗,去自在的描寫和抒臆。
  我渴望與她們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