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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箏嶺的風箏





  風箏美麗的季節(jié),等待的是一歲又一歲的枯萎……———題記葉子,你還好嗎,在天涯的這方,或者那方?你要我記下你在的城市以便到時候去找你,可是當時我卻只顧著幫你找那只斷了線的風箏,并沒有想到會有分別的一天?,F(xiàn)在我后悔了,中國那么大,城市那么多,哪個才是你的家???更何況我已經(jīng)從那個山溝里搬出來了,你還能夠找得到我嗎?
  葉子,你還會想起那個叫風箏嶺的地方和那個把你弄斷了風箏線又幫你找風箏的玩伴嗎?噢,我還記得呢,猶如昨昔。
  當西部大開發(fā)的大軍終于經(jīng)過我們的窮山窩時總算迎來了一縷黑暗之后的陽光———營造學堂。消息一經(jīng)傳出大家歡呼雀躍,樣子就像一個起得很晚的乞丐卻在大街上拾到了一塊餅。
  我們一群小毛孩爭著搶著去看熱鬧,爬在半米高的矮墻上看著施工機器入神的時候卻被一個拿著儀器的人打了下來,雖然只是輕輕一推,掉下來的時候也沒怎么摔疼,但我還是很生氣,要不是怕吃虧,早就沖上去與他撕打起來。后來看見他陪你玩,給你買東西才知道那是你爸爸。于是,雖然你穿白色連衣裙的時候看起來像天使一樣可愛,但依然成為了我們報復的對象。這一切都因為看了當時風靡的《神雕俠侶》,可見有時候人是會把反面人物當做自己心里的偶像的,那時候的我,你害怕嗎?
  后來你終于知道我是怎么對付你了吧。
  那天你獨自一人在風箏嶺上放風箏,沒人跟你玩,因為沒人認識你。三月的風還沒怎么吹起來,你卻能把風箏放的老高,當時我都有點不相信你出生在城市里了。要不是對你爸爸懷恨在心,我會跑過來和你一起放風箏,但是要報仇怎么能和仇人一起玩呢,所以我們依然決定去把你的風箏線弄斷,以抵一跤之痛。于是,當你看到另一只風箏從你旁邊飛過來的時候我就知道后果是怎么樣了。你的收線顯然已經(jīng)晚點了,兩條線像麻衣一樣繞在一起,緊緊的纏著,一瞬間便像中彈的直升機一樣呼嘯著墜地??茨阒钡臉幼?,我的心里早就樂開了花,這不僅在于你那美麗的昂貴的風箏和我一文不值的“炸彈”玉石俱焚,更報了當年的一箭之仇,爽哉!我正欲打個勝利手勢調(diào)頭就跑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你不見了,這使我好奇起來,想看個究竟。原來兩只風箏都掛在樹上了,而且你的還在樹頂。左顧右盼的你在樹下打轉(zhuǎn),不知道怎么爬上去把它弄下來,但后來還是抓住了一枝你要踮起腳尖才能抓到的樹干,可是腳怎么也碰不著樹杈以便爬上去,就這樣你被掛在了那里,樣子實在像一名攀巖運動員。我在一邊狂笑,肚子都疼了,真懷疑你之前有沒有爬過樹。你卻一臉的倔強,還嘟噥著小嘴,后來干脆樹也不爬蹲在一旁抽搐了起來,聲音越來越響。這下把我給急了,本來只是想捉弄你,并不想把你弄哭。
  后來還是我?guī)湍闩碌模銋s硬要說我想“英雄救美”,我說那不叫“英雄救美”,那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可是你卻怎么也不聽,無論我怎么辯解,這都是很后來的事了。
  從那以后,我們便經(jīng)常在一起玩了。我們在小溪里捉螃蟹,剛開始你一點也不害怕,還把他們放在手上,你說城里人大螃蟹都不怕,可是之后你就大喊大叫起來了,因為螃蟹死死地夾著你的手指不放,當我把它打掉的時候你的手指已被血染紅了,你又哭了,真是個會哭的人?。∧阏f這里的螃蟹會咬人,不乖,所以都一直躲著它們。
  還有一次你從你爸爸那兒偷來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給我吃。你說那種叫咖啡的東西,哇噻,那哪能吃啊,我看給我們家的豬都不要吃。你皺皺眉頭說忘了放糖了。還有一種墨色的液體,我以為是用來炒菜的醬油,但你說那是可樂,還倒了一杯要我喝,我半信半疑地看著你的表情,只要你稍微有點笑起來我肯定不喝??墒悄銢]笑,說不騙我的,我是捏者鼻子才把它喝完的,之后肚子里就有了很多氣往鼻孔里冒,難受死了,你卻樂得打滾說我笨。葉子,這一切你都還記得嗎?
  你爸爸從來都不讓你和我們在一起玩,可每次你都總有辦法從鎖著的門里逃出來,還叫來不知什么時候被你認識的玩伴一起去看牛游泳,以前你從不認為牛會游泳,因為牛那么大那么沉肯定游不動。可是看到以后你不得不相信了吧。我們這里的牛都是自己游到河中央的小陸地上去吃草的,因為那里的草最嫩最長。
  很快教學樓就造好了,大家都高興得互相嬉戲,可你卻在一旁一聲不吭。
  第二天你拿著風箏突然出現(xiàn)在我家門口,拉著我一句話不說地走到風箏嶺。那天沒有風,你固執(zhí)地要把風箏放起來,終于風箏還是掉下來了。我說沒有風風箏是飛不起來的,你卻說能。我只顧著去拾那只掉落的風箏,卻沒有發(fā)現(xiàn)你的一絲異樣,當我把風箏拾回來的時候你卻走了,地上放著一個信封和一團線圈。
  你在信封上說你希望房子永遠也造不好,這樣就可以永遠和我們一起玩了,你不愿意回到城市里聽爸媽吵架,你還說想留在這里讀書,可你爸不讓,說這里考不上重點……信紙上痕跡斑斑,顯然你是哭著寫的。你問我以后會不會去找你,可是你沒有留下地址。你說你和你爸爸經(jīng)常隨著施工隊伍漂泊不定,所以不讓我寫信給你。你想到的一個辦法就是每到一處就會放風箏,因為你放風箏的技術越來越好了。放得最高的一個就一定會是你??墒巧倒夏悴恢牢沂?00度的近視有時飛機飛過頭頂也當鳥看嗎?
  我們又回到各自的從前,過著平靜的日子,直到有一天老師把一封寫著歪歪斜斜字的信放到我面。不用看那就是你的筆跡,打開信,你說你沒變還是原來的你,還說只要再等上一年就可以不用再漂泊,就可以固定在那個城市讀書了,“其實,上學一點也不快樂,沒有玩伴,沒有人會去放風箏,只有寫不完的作業(yè),考不完的試”。這些都是你說的,但后來我就再也沒收到過你的信了,也許你又和你爸爸去另一座遙遠的城市了吧!
  葉子,你在哪?有沒有人陪你玩,有沒有人和你一起放風箏?現(xiàn)在的風箏嶺依然很漂亮,有瘋狂生長的草還有那棵你爬不上去的樹,它們都在盼你再去那放風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