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大散記
那是一處很大很大的院子。然而卻沒有高高的四角的天空。一人高的鐵圍欄,只不過是一種裝飾,因為在陽光下耀眼的綠色中你可以自由飛翔。
大門西側正對著花園。它雖不大,卻足以讓人領略美好的風光。鳥兒,總喜歡先聲奪人,令你不得不駐足觀望。丁香、薔薇散布四周。沿著鵝卵石小道,自然能發(fā)現(xiàn)特色不一的花果樹木:梧桐、木瓜、桂樹、櫻花、木槿、秋梨,更有許多叫不上名兒來的。它們打著招呼,跳著舞蹈,唱著小調兒。不用擔心看不過來,更不用害怕迷路。從中心的假山噴泉開始,冬青叢會做向導,秀麗挺拔的銀杏樹就是路標。
花園西鄰的體育場僅具有排球籃球場地,與花園差不多大,卻也精致。周末舞會風雨無阻,在紫光燈神秘光環(huán)籠罩中,五顏六色的彩燈忽明忽暗。我不喜歡這種俗氣,卻也常來,因為那些高雅奇異的美麗花草常在這里展出,再配以各式各樣卻又寓意豐富的怪石、根雕,怎能不使每一個熱愛生活的人流連忘返呢?
教室,在農大別有韻味。1到9號教學樓,全校四十多個專業(yè) (按班級算更多)的學生,沒有固定教室,雖然以5號樓為主,但是輪換制的。所以,一節(jié)課結束,大家必須奔到另一間教室;如果這節(jié)課在5號,下節(jié)在2、3號或7、8號,那就得來個百米沖刺了。不知情由的見了準以為要地震呢,不然幾十口人跑什么呀?教授講課是不會念書的,或站或坐或走,張家長李家短,油鹽醬醋,師生談笑風生,總不會跑題。我們不討厭上課,因為教授在跟大家聊天,誰也不會挨訓,更不可能挨打。作業(yè)少得你直想再做幾遍;有什么疑問,要追著教授不放,不然,她(他)可就溜之大吉了。有空兒時,憑窗北望,泰山四季美景一覽無余。
倘若你認為大學不過如此,松松垮垮,那請到圖書館走一圈吧。它呈“品”字形矗立著。遠看像和藹的母親張開寬厚有力的臂膀在呼喚著你。拾級而上,不說自然科學館和社會科學館,單閱覽室鋪天蓋地的報刊雜志就讓你喘不過氣來。這個知識海洋的每一朵浪花,都將激發(fā)你求生的本能,為自己的明天而拼搏。
休息,在農大也是正常的,然而這里也是合適的場所。躺在宿舍床上,聽著音樂看看書,喝著茶與同學胡吹八侃。要不,就走到草地上曬曬太陽,或到西邊的大體育場踢踢足球,或去禮堂后面的乒乓球案前欣賞一下那優(yōu)美的旋律。當然,如果愿意,可以約幾個朋友去逛街。順龍?zhí)堵吠献卟淮髸海偷搅舜蟊姌?。它像一彎彩虹飛架在峽谷之上。從馮玉祥墓再向東走,可以到達普照寺。自覺與佛無緣,還是沿石階往北吧。龍?zhí)端畮炜雌饋聿淮?,但地形復雜,每年均有幾個游泳的冒險者喪生,傳說很神秘。在這里釣魚倒不錯,我試過幾回,總因技術不好掃興而歸。不能往前了,過了云步橋,可就得買登山的門票了。
關于登山游玩,農大與師專雖僅隔幾百米,卻有截然相反的規(guī)定:師專不允許任何班級以集體的名義舉辦游玩活動,農大強調任何人不得獨自登山。更為有趣的是農大登山事故多,師專游泳喪生者多,也許即所謂“仁愛山,智樂水”。
電影不再是“千喚萬喚,琵琶遮面”的樣子了,每周六晚買一元的票就可以欣賞到兩部中外優(yōu)秀影片。雖然片子老了些,光彩依然燦爛??刹灰詾檗r大跟不上時代潮流,圖書館間隔播放電影大片,二三元看一場,比社會上的半價優(yōu)惠還便宜好幾倍。
在農大,最緊張最刺激的要數(shù)到計算機中心打游戲和不得不參加的期末考試了。閑暇上機,趁老師不注意,就可以調出一個游戲來玩。俄羅斯方塊、瑪麗兄弟、刺殺希特勒、三國演義、西游記等十多個。這些游戲被同學們加了密碼,老師們自然解不開。不過,玩得太專心被捉住,讓老師就地正法,驅逐出境還好,判個無期徒刑(永不許上機)可就慘了。大學里沒有單元測試,但若整日游游蕩蕩,悠然自得,一場期終考試會像西伯利亞寒流一樣驚醒美夢。每學期總有二三十個學生因以身試法而落網(wǎng),有的因為多科不及格,有的因為考試作弊,下場遠不止打游戲者慘———或補考并罰款,或留級重交學費,或開除流放回家。這在一個日常在校生達五千多的院校當然也不足為怪。每每大家看到處罰通告,都會長舒一口氣,也許是為自己慶幸,也許在為別人幸災樂禍。
“久旱逢甘霖”,算是喜事了。當雷雨瓢潑的時候,第一、二公寓的學生競相拿了臉盆、暖平皮探身出頭,大呼小叫,屋內又蹦又跳,對面的“書法家”也不甘寂寞,適時打出了“與狼共舞”的橫幅。岱宗大街過往行人不禁駐足觀看,出租車鳴笛助興。
星期天的早晨,天氣晴朗,鳥語花香撲面而來。懶蟲們一改周末臥床不起的惡習,三五成群地散步,忽見茵茵碧草上平鋪一棉被,即刻折身而回,擁被復出,曰:曬經(jīng)。一時間,各宿舍的被子掛滿院墻,鋪滿草地,蔚為奇觀。甭說行人,就連一向嚴肅的漂亮女巡警也捂著嘴樂呢!
寸草心,三春暉。離開農大越遠,時間越長,那些記憶的絲線就越緊,也越密集,仿佛眼前的綠葉就閃耀著她的陽光,滾動著她的露珠,耳畔回響著她的鳥語,空氣中飄蕩著她的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