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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褒姒,君無戲言。


  那日,我與王一同站在烽火臺上。我知道此時的自己高傲、漠然。身邊王肥胖、笨拙。他一直對我不笑的事情耿耿于懷??蓙淼竭@里就像走進囚籠,難道我的一生只有遺棄和囚禁嗎?
  他沒有多說,只揮了一下手,我看到那些士兵整齊有素地點燃柴草和狼糞。剎時,滾滾黑煙直上云霄我知道這是周國有難時向諸侯國請求支援發(fā)出的訊號,伴隨著天上的烏云,諸侯國的士兵們匆忙從四面八方趕來。看到他們驚慌失措的樣子,我笑了。朱唇輕抿、梨渦淺笑、眼波流轉(zhuǎn)……王說“你笑起來真好看……”,他摟著我的肩一步步從烽火臺走下去,可此時諸侯國士兵早已憤怒不已。隔日,王竟下一道詔書廢了申后,立我為后。這引起了朝廷內(nèi)外、后宮上下的軒然大波。而我,并不在乎名分。
  夜風(fēng)絲溜溜地吹過,吹得驪宮內(nèi)燭光搖曳。我望著銅鏡中的自己,心想“是不是做了錯事”,然后輕輕地摘下發(fā)簪,柔順的長發(fā)披散下來……這時的我,忽然很想去看看臣民口中的昏君。
  我托起那個古銅高柄的浮雕碟子,用手遮擋微涼的夜風(fēng)怕它吹散我的燭光。穿過朱門紅障長長的走廊向王走去,和想想中不同的是,我竟看到他略微疲憊的身影,臉上兩條疲倦的皺紋深深切過兩腮,一直延長到下頷。那雙黝黑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憂郁的紗。但當(dāng)他抬起臉時,那雙眼睛卻跳出了喜悅,他用兩只大手包著我的小手說“外邊冷吧,快快進來。”
  已經(jīng)好幾天見不得月亮和星星了,在這樣寂靜的夜晚,我卻只能想到一件事,西周要亡了。每一天我都來這里陪王,也許只有我知道他的無奈與悲哀,可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活著,為了王后的稱號?哦,不。今晚想的太多了。然而卻忽地感覺有一顆滾燙的淚滴在自己手背上......''接著,有匆忙的將士來報,說是申后之父聯(lián)合鄫國、犬戎就要打到鎬京來了。我看見王的嘴唇慢慢變成白色,他歪歪斜斜地回到床上,帶著一身絕望倒在那里。不做任何決定,也不發(fā)表任何語言。西周一定亡了……我快步走上前去安靜地坐在他旁邊。輕輕理著枕邊的小刀的流蘇,想起初來王宮時,我跪在地,驕傲地抬起頭望向王時他驚艷而又欣喜的模樣。又想到他為我修筑那樣精致華美的驪宮,還有他不顧一切的點燃烽火……眼淚漸漸充滿眼眶,它們落下來,潤濕了小刀上的流蘇。
  我迅速地把小刀抽了出鞘,只一刺,就深深地刺進了胸膛。王托著我的腰把我靠在他身上,含淚的眼睛緊緊瞅著我。這時,我用自己最后的力氣溫柔地叫出他的名字“宮湦……”
  因為我覺得自己的世界不只有遺棄和囚禁,可能還有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