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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開在高原鐵路上的“格桑梅朵”——記我校07級校友張莉

“格桑梅朵”,是一種生長在高原上的普通花朵,桿細瓣小,看上去弱不禁風的樣子,可風愈狂,它身愈挺;雨愈打,它葉愈翠;太陽愈曝曬,它開得愈燦爛。

2015 年,張莉在生活了三年零三個月的西藏那曲迎來了自己的三十而立。而此時,那曲不僅僅是一個地名,三年零三個月也不僅僅是一段時光……

隔著兩千五百多公里的鐵路,她從陜西一路顛簸來到西藏,命運就這樣把她交給了那曲,全國唯一沒有樹的城市等著她——“風吹石頭跑,氧氣吸不飽”,“一天有四季,十里不同天”。富饒美麗關中長大的她還不能切身體會“高寒缺氧”的真正含義。

八月初的那曲,風涼涼的。在那曲火車站的站臺上,第一眼見到所長和新同事們,他們手捧著潔白的哈達翹首以待。那是她平生第一次收到哈達,當她彎腰接受這條和那曲湛藍天空上的朵朵白云一樣美麗的哈達時,她更加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將和這淳樸的藍天大地,和這稀薄缺氧的高原城市有剪不斷的關系。

遠赴西藏,家里從來沒有過多牽絆,樸實的親朋好友們也只對她說過“認真工作”,對于一個從小生活在農(nóng)村家庭的人來說,不是她選擇了西藏,而是這里選擇了她,接納了她。不知曉也好,不懼怕也罷,無心糾結那曲到底有多苦,見習期滿后正式穿上警服的那天才是值得期待的。

可是西藏啊!沒有去過的人哪里懂呢!

生存,是不得不用心思面對的一個問題。每天走幾趟連接站區(qū)和生活區(qū)被稱作“奪命39階”的樓梯,這不是臺階,而是必須氣喘吁吁地歇上幾回才能爬完的催命符,每爬上一個臺階就意味著可以吸進肺里的氧氣越要少一些,習慣生活在平原的人是很難立刻適應這種缺氧的生活的,而她硬逼著自己走了下去。

吃飯儼然成了一道工作程序,在這里吃的每一頓飯菜也都是為了生存,談不上享受。晚上洗完臉照照鏡子,發(fā)現(xiàn)臉已吹得紙一樣干燥,一些地方已開始起皮,原本水嫩的臉蛋開始變得皸裂褶皺,指甲發(fā)青,嘴唇發(fā)紫,和這里所有二十來歲的女孩一樣,全是缺氧帶來的變化。

每當夜晚,高原安靜地睡了,空曠的黑夜里只有風吹沙礫走的聲音。想著同事們曾在睡夢里因缺氧被憋醒的經(jīng)歷,她怎能絲毫不怕!

一次,單位聚餐,她搶著喝了些甘甜的“拉薩啤酒”,暈乎乎地聽著同事們說她像個“瘋子”,就真的開始發(fā)瘋了。那天的她是在哭訴,背井離鄉(xiāng)是苦,孤身進藏是苦,閉塞落后是苦,蔬菜匱乏是苦,高反難捱是苦,冷清寂寞是苦……可這些她向誰訴說!

在那曲工作,因為遙遠,或是艱苦,或是其他,婚姻成了大難題。所里的漢族男民警,都是在內(nèi)地找對象成家,常年聚少離多分居兩地,這稀少的女民警就更沒法談婚論嫁了。高寒缺氧,生命脆弱,怎么懷孕生子呢?這是所有長期生活在高原上的內(nèi)地人的暗傷。她就經(jīng)歷了一個同鄉(xiāng)的姐姐在那曲懷孕,一番膽戰(zhàn)心驚地全力保胎,最后也沒能留住那條小生命的揪心過程。在那曲,懷孕甚至都不是一個能讓任何人高興的好消息!

可當終于有機會調(diào)到相對繁華的拉薩市時,她卻堅持留在了那曲?!盀槭裁床辉敢馊ズ0谓档土税税俣嗝椎睦_市工作?”她又被這個常人不理解的問題包圍了,那曲有什么好的?她也說不清楚,趁著年輕,趁著還沒成家,再嘗嘗艱苦的滋味,再品品孤獨的感受,年輕時不吃吃苦,那還要等到什么時候呢?又是一個“瘋子”一樣的決定!她成為了所里唯一的一名女民警,也是歷來在那曲待得最久的一名女民警。在四十多個男民警里淡忘著自己的性別,天天都是一身警察藍,四季還是只有秋天和冬天,紫外線輻射還是那么厲害。三年多下來,連穿夏季警服的機會都沒有,更不要說裙子了。一次趕上夏天回內(nèi)地休假,她在家里穿上了天藍色的警服短袖,后來有男同事們開玩笑說她“咋還沒穿夠警服呀!”

是呀!哪有個夠呢,這可是一輩子的選擇,“哪怕拿到手的是一個洋蔥,也要像吃蘋果一樣淚流滿面地啃完!”張莉是這樣對自己說。

一次,她去看望內(nèi)地的一位女老師時,閑聊中老師的丈夫得知她在西藏那曲工作的情況后,十分理解和心疼,因為他年輕時在新疆待過,一樣的偏遠,一樣的荒蕪,一樣的想家又不能對家人訴說……就在說話的空隙里,他悄悄地下樓買來一箱水果,一邊仔細擺放著一邊說著高原上水果匱乏,讓她一定帶走,也給同事們嘗嘗陜西老家生長的水果……后來在那曲買到毫無水分的柚子或者被凍壞了的甘蔗時,她總會想起那一箱特別新鮮香甜的水果。

還有一位支援西藏阿里建設十二年的同鄉(xiāng),和他聊到一句很流行的話“這世上除了生死,都是小事”時,他說到:“在西藏待久了,人的思想和意識都會變,考慮問題的方法也會不一樣,才更能理解除了生死都是小事?!?/SPAN>

剛來那曲時,和一位候車的旅客多聊了幾句,旅客聽她口音不像西藏的,就問她:“老家是哪里的?”

“陜西的?!?/SPAN>

“陜西好地方呀,怎么說的,叫啥‘陜西愣娃’對吧?你父母都沒有意見嗎?就舍得你一個人跑這么遠?”

“我自己的決定和選擇,他們都支持?!?/SPAN>

“好呀,多開明的父母,年輕人嘛,就應該到艱苦的地方多鍛煉鍛煉,以后回頭看時,這都是年輕時積累的財富呀!”

“是嗎,我慢慢體會吧,謝謝您!”

這一句“慢慢體會”包含了多少辛酸多少淚水多少責任啊!而她,依然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

后來她又收到過很多條像第一天到那曲時收到的哈達,每一條都被她珍藏了起來,這不僅是對信仰的尊重,也是她心底對高原的珍視。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來高原工作,更不是每個人都能堅持工作下去。從未到過西藏的同學們羨慕她待在傳說中的天堂,父母卻后悔由著她選擇了這個受苦的地方。不知誰說過的“不來西藏后悔一輩子,來了西藏也后悔一輩子”。但她,沒后悔過。

時隔三年多,那話真不假。從那曲走出去,哪里的草原都綠意盎然;從那曲走出去,哪里的食物都鮮香可口;從那曲走出去,哪里的空氣都清新怡人;從那曲走出去,哪里的道路都一馬平川;從那曲走出去,哪里的夢鄉(xiāng)都酣然香甜……可哪里都沒有那曲天藍,沒有那曲云白,沒有那曲安靜,沒有那曲淳樸,不管走到哪里,她身后都是別樣的那曲風景。

格桑梅朵,就是寄托了藏族期盼幸福吉祥等美好情感的格?;?。傳說格桑活佛曾用它拯救藏民,所以那里的人們相信找到八瓣格?;ǖ娜司涂梢杂肋h得到幸福。

人物資料:張莉,女,198510月生,陜西富平人,中共黨員,渭南師范學院人文與社會發(fā)展學院09屆畢業(yè)生,大學生記者團學生記者。畢業(yè)后考取陜西省大學生村官,后被招錄到青藏鐵路公安局拉薩處那曲所工作,現(xiàn)在青藏鐵路公安局人民警察訓練支隊。2009年獲陜西省優(yōu)秀畢業(yè)生,2010年獲陜西渭南市杜橋辦優(yōu)秀共產(chǎn)黨員,2012年獲拉薩公安處個人嘉獎,2013年獲那曲地區(qū)公安處個人嘉獎,2014年獲公安部個人二等功、全國公安“微信微博微電影”和“我奉獻我快樂”文學作品比賽微信二等獎和優(yōu)秀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