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wǎng)吧初體驗
“十一”到了,我無比歡喜。我來自遙遠的甘肅,希望通過小長假的休息娛樂來調(diào)整自己的水土不服———當然,這往往是“懶惰”冠冕堂皇的托辭。
期待中的假期,我計劃應(yīng)是整日地泡在圖書館,一不小心就讀完了三四本書……但是,這只是期望!寶貴的假期,在我的懶散慵怠中很快變成了“周末”,一事無成。
每天數(shù)著秒針挨日子是一件苦悶的事,最終,我決定去網(wǎng)吧,看看是否可以打發(fā)掉多到泛濫的時間。于是,當校園都還沉睡在昨日的盛熱里時,我踏過晨輝,晨輝里洋溢著桂花淡淡的香氣,前往平生第一次就要進入的網(wǎng)吧。很多事情第一次發(fā)生時,都帶著幾分儀式感莊嚴感,盡管這只是我第一次要去網(wǎng)吧,但也毫不例外。我的心情亢奮,覺得那里一定有很多有趣的人與事,他們在等著我。
走進那闊氣的大門,進入那幽暗的所在。這似乎是一片“禁地”,因為陽光一下就藏匿她的身影、她的溫暖、她的光亮,剎那消失殆盡,眼前瞬間黑暗。這道門仿佛人間與其他所在的分界線。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我的眼睛逐漸適應(yīng)了那片漆黑。這個地方?jīng)]有我幼年時想象的那么污穢不堪,也沒有如金碧輝煌的大門夸張的那么富麗堂皇,它只是它,城市里灰暗的一角。百葉窗簾靜靜地掛著,頑強地將陽光遮擋在外。電腦屏幕點點“熒”光,借著黑暗打在一張張沒有表情的臉龐上,臉龐的主人都很年輕,但又像毫無感覺、毫無生機的麻木雕塑,我產(chǎn)生了迷惘而眩暈的幻覺:此時是秋陽似火的季節(jié)嗎?此刻我還身處生機盎然的人間嗎?
交錢、找座、開機,進入游戲———這是一套熟悉的流程,進到網(wǎng)吧的客人做這些,如同餓了吃飯、累了睡覺一樣自然,在網(wǎng)絡(luò)這個虛擬世界里,我們都成了流水線上動作整齊劃一的機器,毫無差異毫無個性,當然,要尋找到樂趣,也變得格外困難。這些細節(jié)瑣碎暗沉不值得訴說,何況,我還覺得自己被吸入五臟六腑的二手劣質(zhì)香煙熏得快暈厥過去了。
幾個小時轉(zhuǎn)眼過去,我一抬頭,一直試圖穿透百葉窗縫隙的陽光已經(jīng)消失了。窗外亮起萬家燈火,燈火里透著昏黃與溫暖,還有南方小山城散發(fā)出來的初秋夜晚舒爽的氣息。鄰座的人,應(yīng)該比我早到很久,甚至極有可能熬了一個通宵———我來時,他腳下的煙頭已散落一地。但他此刻卻還沒離開。他左手和右手十分熟練地操縱著鼠標和鍵盤,十分投入,像在進行一項偉大的事業(yè),但他面色蒼白,哈欠連天,猶如行尸走肉……突然,眼前的萬物消逝了顏色。
剎那之間,我覺得自己雙腳踏空,內(nèi)心蒼茫虛空,體溫突然降低,有想嘔吐的沖動,但因為快要窒息,嘔吐物堵在喉嚨出不來。我站起身來,快步走出網(wǎng)吧,大口喘著氣,像初學游泳不小心溺水又經(jīng)過痛苦掙扎終于浮出水面的人,趴在河岸邊,模樣狼狽不堪。
在這里,沒有一個可以回望的笑臉,沒有一幅有色彩的畫面,沒有一具有靈魂的鮮活軀體。在這里,我不僅沒有找尋到樂趣,而且像不聽規(guī)勸遭遇到一場大劫的人,滿心后悔。這是一個可怕的地方,不僅腐蝕人的軀體,而且會掏空人的靈魂,我胸膛中勉強跳動的心臟警告我不必再來。
網(wǎng)吧初體驗,到此結(jié)束。
盡管陽光已逝,但我卻像劫后余生的人,對照耀我的月亮也滿懷感恩。呼吸平息后,我踏著月光回到校園。校園里的那株桂花樹站在月亮下看我,芬芳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