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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故人歸又去





  早晨起的很早,站在宿舍的大鏡子下折騰了很久,衣服挑了又挑,最終換成原來的模樣。
  今日,有一故人來。
  肖眸從賀州回上海,途徑玉林,提前打電話說想見我。
  我?guī)齺砹藢W(xué)校,兩個人并肩走在校道上,很少人經(jīng)過的小路,一旁長滿碎花雜草,穿過它們,就到了王力湖。這樣走著,突然有一種我們都回到了多年以前青春無畏的日子里的假象。兩年多不見,她更漂亮了,靈氣的可愛和特有的溫婉結(jié)合,偏偏她性子這么冷,永遠給人一種請勿靠近的陌生感。聊天的過程中,得知我依舊熱愛文字,更是放棄了新聞轉(zhuǎn)了漢語言。她突然停下來,盯了我很久,然后說,你還是以前的樣子,一點沒變。我哈哈跟她貧:“但是你變了哈,竟然選了土木工程?!彼龥]說話,只是笑笑。
  看著成片的綠色,像是可以觸及的希望,真想攬一把放入懷中,好像這樣就能夠懂得感受光明和生命似的。春天春天,生命中出現(xiàn)過無數(shù)個類似這樣的春天。記不清那年春天心里的具體感覺,晚自習(xí)和她們從令人窒息的教室逃出來,沒有目的地往前走,風(fēng)透過發(fā)梢撫過臉頰,站在十字路口,熟悉的小城,依舊在糾結(jié)是往左還是往右,后來一群小女孩干脆就跟著腳步走,走到哪算哪,最好永遠別回頭。
  那時候跟肖眸有一種不用言語的默契,她成績很好,卻不是好學(xué)生,我成績不好,更不是好學(xué)生。那時候覺得生活應(yīng)該永遠濃墨重彩張揚熱烈,那時候我和她都很年輕,有叛逆的資格,可以有很多力氣走很遠很遠的路,卻從來沒仔細想過年輕的意義。那時候我們都熱愛文字,一本物理習(xí)題下放著各類小說雜志是我們心照不宣的事情,沒錯,我們都是傳說中的理科生,卻有著一個文學(xué)的夢。突然覺得年少輕狂的我們,活得純潔又干凈,得到了就笑,失去了就哭,不掩飾也不逃避,不假裝也不做作,活的奢侈又浪漫,想要越過大山,想要看到海洋,不想未來,陽光和空氣的唯一陪伴。
  最后一次見面是高二下學(xué)期的時候,還是這樣的春天,學(xué)校的紫荊花開得燦爛,鋪滿了我們常走的校道。那天我興致勃勃地跟她說我在網(wǎng)站上連載了小說,點擊率有多少,已經(jīng)有粉絲了,我跟她說著寒假的種種,忘了看她越來越冰冷的面容,我踩著落花一路走遠,回頭發(fā)現(xiàn),肖眸依舊站在原來的地方。她說:“我們應(yīng)該為自己的未來負責(zé)了,不是么?!蔽彝蝗挥浧鹕险n的時候老師把她叫出去談話,我好像看到她一直前十的成績下滑了,我突然覺得我這么沒心沒肺耽誤了我最愛的朋友。她與我隔著一小段距離,但就是這段距離,我覺得我們之間有些什么東西不一樣了。那以后她就轉(zhuǎn)學(xué)了,全家搬去了南寧,我們就這樣突然斷了聯(lián)系,明明曾經(jīng)形影不離的兩個人突然就像陌生人一樣沒有了下文。春天,我們在這個季節(jié)里臭味相投,也在這個季節(jié)里分道揚鑣。
  后來我們一直往前走,一直走一直走到岔路口,走到現(xiàn)在,走到這里,滿臉回憶,舊衣塵心,走到了沒有過去的未來。對于變化多端的人生,以及渺茫的時間,阻擋在我們之間這一事實,我們無可奈何。
  送她啟程的時候,很重的一個旅行包,她二話沒說扛著就走。走到一個很后的靠窗位置,朝我揮手。我們甚至連一句再見都沒來得及說,她永遠都是這樣的冷凜決絕,任何事情在她眼里都抵不過一粒塵埃。我有些恍惚,那樣的動作,那個倔強的肖眸,仿佛過盡萬重山的帆和水逆回,透過任然歲月回到我身邊,我看見了記憶最初的肖眸,清秀脫俗。
  天空依舊湛藍無際,我們卻消散在茫茫人海。似是故人歸又去,故人此去是經(jīng)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