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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一個時代





  初中讀到走散了的《我們三》,高中曾借文字希望稍 稍窺探楊絳先生的境界,大學了,課堂上卻突然得知她的 離去,來的那么急,沒有任何心理準備,那個在我心中好 多年“最才的女、最賢的妻、最慈的母親”,終于也從這個 世界上抹殺了身影。
  我的淚腺像個離家出走的孩子,突然那么不爭氣。
  來北京兩年了,我最敬仰的民國才女,北京說小不 小,說大不大,我們是否曾擦肩而過。
  民國風起云涌那幾年,男性或文學大家或政治謀者 或??迫宋?,叱咤風云,人才輩出,女性雖人數(shù)上略輸一 籌,然而哪個光芒又次于了他們。才華橫溢的三毛、張愛 玲,優(yōu)雅從容的林徽因、冰心,還有最受人尊敬的一直被 稱為“先生”的楊絳。
  有些人的“一生”活得強大,活得恣意,他們不被時代 的浪潮左右,甚至在時代上烙上了他們的影子。男性 中,魯迅這樣的大家之流不用多說;女性上,民國期間我 卻首推楊絳。三毛、張愛玲為時代影響,又憑借這種“影 響”影響了時代,最終卻是可惜,輸給了時代。林徽因、冰 心一出生就在時代的中心,少年成名贊譽不絕,終是少了 幾分出世的豁達。楊絳卻不同于她們,時代給予她的,不 是全盤接受,不是全盤懷疑,她活得瀟灑又投入。每一份 贊譽都用切切實實的努力來換,不該強出頭的時候就做 他“最賢的妻”,一名女性在民國最好的生活狀態(tài),她不偏 不倚,無心于此卻事事完美。所以說了解了楊絳,就了解 了那個時代。
  歷史上,一個時代往往因為一些人而被銘記。如果一 個時代沒有這些熠熠生輝的靈魂存在,那么這個時代只 會迅速湮滅成幾個數(shù)字。想起前幾年有人高呼“現(xiàn)代的中 國缺乏大家”,也不是沒有道理。隨著楊絳這些上個時代 的遺珠逐漸消失,現(xiàn)在這個時代,還有能指導我們心靈之 方向的大家么?是靠流行文化作者、是靠偶像、還是靠所 謂的專家?“百年之前我是誰,百年之后誰是我”,大多數(shù) 人活得平庸無奇,甚至不能為這個時代注腳。然而卻也少 有人振臂一呼、振聾發(fā)聵。
  我很喜歡一句詩,“一個人活得像一支軍隊”。細想 想,有的人著實是一個人活出了一個時代。張國榮先生生 前我并不了解他,知道哥哥時他已經(jīng)去世好幾年,然而每 每想起他的逝世,總有種正在經(jīng)歷的悲傷。哥哥的奮力一 躍,不止是他對時代的不滿吧,更是他對那個時代的一種 不認同吧,像是海子,像是三毛??墒歉绺绠吘故悄莻€時 代最耀眼的存在,于是他逝去了,香港影視界的黃金期終 于也一去不返了。一個人活得像一個時代,人在,時代有 跡可循,人不在了,一個時代也就消失了。
  我是不是錯過你,于是錯過了一個時代花起花落、云 卷云舒。
  楊絳先生,我只是一個無名小卒,可否讓我祭奠一下 您,祭奠一下終是無法觸及的那個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