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讓你如此緘默，從來
不肯多說一個字。如果你能
再對我多說一句，多看我一眼
那該多好。多么好。這些年
我不曾參與你的生活，但我知道
你不像他們說的那樣幸福
我們認(rèn)識很久了，那么現(xiàn)在
該說點什么好呢？給你一分鐘
想一想，如果一分鐘不夠
就給你十分鐘，一小時，一下午
一天，兩天，一周。不能再多了
其實我不指望一個懷抱山河的人
打開他的山川，放出他的江河
你只要望著我，笑一笑
就像我們第一次見面那樣
露出你的小白牙，很天真，很單純
像個沒有防備的孩子
刀刃上的時光
時間的刀刃劃破生活的臉
我所擁有的春光已所剩無幾——
該怎樣證明曾經(jīng)活過的
那些真實的日子？
有人在刀尖上咆哮
有人在刀尖上打坐
還有人縱身投入世俗的熱鍋里
將自己煮成一汪沸水
我不愿在庸常的人世間活成一個標(biāo)本
即使我常常懷疑內(nèi)心里涌動的波瀾
是否真正存在過
但有人總能將我從茫茫眾生中一眼認(rèn)出
那個朝著無盡的夜色
一直往前走的女子就是我——
她永遠(yuǎn)背離燈火
比起城市中的霓虹
她更喜歡曠野里的風(fēng)
她清澈，不擅長告別
她總是在分別時悄悄轉(zhuǎn)身
并忍不住熱淚盈眶
身不由己
越來越深陷往事，越來越
身不由己，我的心
已經(jīng)跟隨你走了很遠(yuǎn)
只剩一副空空的軀殼
懶散地虛度余生
就像吃一顆糖，想你時
沁入舌尖的甜，一點點變苦
變咸，再變疼
柔軟的往事攤開來，你的笑容
聲音、步伐、體溫和離別時的背影
在我體內(nèi)轟鳴，焚燒，燃成廢墟
最后長出一個新的你
蒼茫中你走向我，像一個剛出生的嬰兒
像第一次赴約，像一個訣別者
像世界上另一個我搜尋一雙似曾相識的眼睛
這樣想著，我就忍不住掩面而涕
忍不住備好足夠的露珠、春風(fēng)和蔚藍(lán)——
我懷念你如一條大河從身體奔流而過
我懷念你如昨夜星辰清澈而高遠(yuǎn)
物是人非
一簾冬雨如期而至，靜悄悄
內(nèi)心錦繡的女子臨窗而坐
點燈，煮酒，研墨，畫梅
順便掐滅落在額頭的一滴水珠
歸來之人潛伏在別處，聲聲低語
是臆想還是夢魘？
她開始融進(jìn)夜色，低頭飲酒
眼神里溢出薄薄的霜，化作朵朵白云
往事浮上來，一頁頁薄薄的紙片
一個女人年輕的舊時光
再也不會，卷土重來——
她在十月就揮霍了她的冬季
她的余生再也沒有火焰
我忘記了
我忘記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像滴水穿石，不落痕跡
這是意料之中的，就像
現(xiàn)在是秋天，我忘記了
春天和夏天的陽光
曾怎樣溫柔或暴烈地覆蓋我的額頭
現(xiàn)在我二十四歲，我忘記了
那個十八歲的少女內(nèi)心中
是否經(jīng)歷過潮汐般的涌動
我忘記了，我的童年，我的苦難
我曾有過的短暫的歡樂時光
一個背井離鄉(xiāng)的孩子是什么時候
把城市叫做母親
我什么都忘記了，我的身后
是一片蒼茫的大地
空空的，大雪般的白
那些保留多年的傷痕和執(zhí)念
如今也都不見了蹤跡
除此之外，我還辜負(fù)了一些善意
一片片枯黃的葉子在我面前飄落
萬物皆會自然平息下來——
這緩緩流淌著的日子
過不了多久我也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