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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 長


  我出生在一個偏僻的農(nóng)村,和大多數(shù)農(nóng)村一樣,四面青山懷抱,氣候四季分明。人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平淡而安詳。小時候的記憶里,她就像一個吃著粗茶淡飯但充滿著寬容慈祥的農(nóng)婦,總讓人在不知不覺中陷入依戀。也許只有過年的時候,她才會因喜慶而顯得熱烈。殺雞的殺雞、宰豬的宰豬,家家戶戶都忙著備置年貨,忙著走親訪友。也許是為了讓團圓夜過得更加豐盛些,也許是為了補補一年以來辛勤勞作的身體,家家戶戶總是在快過年的時候,派人到遠在五六十公里外的鎮(zhèn)里去買點烏賊干、蝦皮、甌柑和一大包鹽之類的貨品。從凌晨出發(fā),翻山越嶺,快到中午的時候,到達鎮(zhèn)里,一家家地挑選貨品。肚子餓了,就到大榕樹下的面店吃碗面,或真舍不得那一元錢,那就掏出自己隨身帶來的包子嚼幾口應付過去。如果腳程快,晚上7點就能到家了。望著爸爸或媽媽挑回來的兩大筐東西,總是讓我們一幫兄弟姐妹們幸福得不得了,這個拿著聞聞那個捏著瞧瞧。這個時候滿臉疲憊的爸爸媽媽也總是會看著我們,露出會心的微笑。
  上學的時候,村里終于有了第一輛“斗車”,三個輪的,有點像拖拉機的改裝版,只不過是前面兩個輪變成了一個輪,拖拉機的車斗上裹了一層篷布。那時候的斗車,在我們的眼里,就是很現(xiàn)代的東西了。至少去鎮(zhèn)里的時候,也可以坐著它去了,盡管下雨的時候,雨絲從篷布的連接處總是能鉆進來,直讓人瑟瑟發(fā)抖,但時間的縮短,似乎也無形中減輕了臀部被顛得發(fā)疼的痛苦了。也正是這時候起,村里有了難得一見的海鮮。商家開著斗車將用冰塊冷凍的子梅魚沿著泥水路挨村叫賣,其實往往不用商家吆喝,只要車子一停下來,子梅魚就會被一搶而空。直到現(xiàn)在,我們仍能記得子梅魚那如此新鮮的滋味。
  就在斗車的嗒嗒聲和子梅魚稀罕的吆喝聲中,讀完了中學,并順利考上了大學。記得上大學的時候,村里的柏油路也已經(jīng)修好了,而且還有了小型的面包車。坐在小型的面包車里,呼吸著清新的野外空氣,感受著車子沿著彎彎曲曲的公路穩(wěn)步爬升的感覺,再望著遠處巍峨雄壯的群山,心中的那份激情便開始澎湃起來了。記得這個時候,村里剩下的都是老人和小孩了,幾乎看不到年輕人,原來他們都到城里去打拼去了。村里也開始蓋新房子了,并且?guī)缀跫壹叶加辛撕诎纂娨暀C。雖然再也見不到十幾個人圍在一臺電視機前的熱鬧了,可圍繞著村子一轉,總是會聽到電視里傳出來的聲音。村子與外界的距離似乎因為電視,被急劇地縮短了,孩子們也終于知道鎮(zhèn)外面的奇妙世界了。
  大學畢業(yè)了,留在了城里工作。聽母親說,村里現(xiàn)在幾乎人人都蓋了新房子,富有的還買了私家車,而且個別城里人還在村里買了地建了別墅,聽說還要再修一條公路直接到蕃薯種植區(qū)呢。終于壓抑不住思念和好奇,國慶前回了一趟老家。開著車沿著公路前行,新房子便不斷映入眼簾。路邊休息閑聊的叔叔伯伯們見到我們的到來,便不斷地和我們打著招呼。我正奇怪著,如此好的天氣,如此好的季節(jié),為什么一向勤勞的叔叔伯伯們竟然沒去勞作呢。偷偷地一問才知道,原來現(xiàn)在生活條件好了,不愁吃不愁穿,現(xiàn)在年齡大了,自然也就安心養(yǎng)老了。告別了叔叔伯伯的熱情,匆匆忙忙地回到自己的老家,看著從自家門前延伸到蕃薯種植區(qū)的公路,看著相鄰房子外的有線電視線路,心中一頓感慨:原來遠在偏僻的村子竟然也發(fā)生了如此變化。沿著村子轉了一圈,赫然發(fā)現(xiàn)村子里竟然還有了駕駛訓練場。望著訓練場里新手認真駕駛的模樣,心中的激情終于澎湃爆發(fā),真想大聲呼喊:這就是我的家鄉(xiāng)?。?br>  三十年,彈指一揮間。回到城里后,再也沒有了去之前因為有感時間的流逝而帶來的淡淡惆悵,而是充滿了激情和心歡。也許成長的歲月會讓我們的記憶更加的遙遠,但也正是這不斷遙遠的記憶,才讓我們的現(xiàn)實顯得如此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