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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南方見聞


  2016年12月9日至16日,我與老伴兒跟團游了越南、柬埔寨,越南之行,給我留下難忘印象。機場一幕“誰把我放在這里的東西拿走了?”南方導(dǎo)游阿源的一聲吼,把正專注排隊等候行李過關(guān)的我們?nèi)珗F十三人全都“吼轉(zhuǎn)了頭”。大家像是受驚的群鴨,低聲竊問:“東西被拿走了?”要知道,在這個諾大的胡志明市(以下簡稱“胡市”)國際機場,東西丟失,就像是石沉大海。正當大伙不辯莫名,大氣都不敢出之時,只見阿源大步走到一位越南女清潔工跟前,咕嚕了兩句,打開了旁邊的垃圾桶,從里邊掏出來一包用塑料袋裝著的兩個白色塑料飯盒。哦!原來是剛才午餐剩菜打的包!這就是阿源著急吼著要尋的“東西”!大伙這才長長地松了口氣。阿源則是毫不猶豫、大大方方地把失而復(fù)得的“東西”暫放到了旁邊行李車的上格,重回崗位,繼續(xù)履行他的使命,幫我們辦理諸事。待行李全部順利過關(guān),阿源很隨意地跟我們說了聲再見就左肩挎著包,右手提著盒,步履匆匆、頭也不回,急速地離開了。
  “剩菜包”被扔進垃圾桶———又從桶里掏出來暫放行李車上———最后當著眾多外國游客的面拿走。這一幕,從頭到尾我看得目不轉(zhuǎn)睛、真真切切??粗⒃催h去的背影,心頭一陣酸楚,也不由得佩服他的勇氣。我們國人又有多少時候是打腫臉充胖?生怕別人看不起,每每請客都是點得多吃得少,十大碗八大盤,不剩下很多就不能算是大方。偶爾,心中也會有點自責、惋惜,但為臉面,熟人還好,若是生客、尤其是外賓,誰又會好意思再要那剩的?導(dǎo)游阿源阿源,是我們這個旅游團胡市段的地陪。這位年近半百、生在越南、長在越南,來自廣東華人的第三代,別看他其貌不揚:個矮,穿著一雙連帶子都不系的不知是拖鞋還是涼鞋的鞋子。可他的導(dǎo)游經(jīng)驗卻是非常的豐富。盡管胡市連一家中文電視臺都沒有,他卻能說一口流利的漢語普通話,遣詞造句極有時代感,聽得出是一位敬業(yè)、善學(xué)、關(guān)心政事的精明人。聽他說,在1975年西貢解放前,越南的華人共有七百多萬,可現(xiàn)在只剩下二百多萬了。華人銳減是因西貢解放前夕,他們中的很多富者都冒著九死一生的風(fēng)險外逃了。這些人在南方的湄公河出口處,從蛇頭那兒以10根金條一張船票的高價,擠上嚴重超載的逃難船,隨波飄向不知流向何方的茫茫大海。幸運者,會被海上的國際救援船救起,得以在異國他鄉(xiāng)生存,一切從頭再來,重新崛起;不幸者,船沉人亡,葬身魚腹,生不見人,死不見尸。那些沒來得及離開或沒錢外逃者,夜半三更,突然就會有人來敲門,讓全家穿上衣褲,凈身出屋,坐上卡車被帶到一個個荒無人煙的地段或荒島。一間用四根木柱支撐,只有棚頂、無門無戶、無遮無攔、四面透風(fēng)的棚子就是他們的居所。政府每人每月給十五公斤大米,兩公斤豬肉,任其自生自滅。聽完這些,深感在夾縫中求生存的海外僑胞真的是太不容易了:兩國相好,風(fēng)平浪靜,諸事安寧;一旦政局動蕩,就會傾家蕩產(chǎn)甚至性命難保。祖國母親繁榮富強、國際關(guān)系穩(wěn)固良好是他們在異國得以安生的重要保障。野田墓碑在從胡市出發(fā)去往湄公河河口的路上,我看到了九龍江平原的大片水稻田。湄公河的下游滋潤著這里九個省的沃土,是一處得天獨厚的風(fēng)水寶地,田園風(fēng)光優(yōu)美如畫。水資源十分豐富,溝渠縱橫交錯:田里有水、濕地有水、小河溝有水、冷不丁眼前就會出現(xiàn)一條漲滿了水的無名大河。水稻年產(chǎn)三季,此時正值第三季的收割期,透過車窗,滿眼都是“眉眼低垂”沉甸甸的稻穗,又是一個豐收年,不愧為九龍江下游的魚米鄉(xiāng)。水瀅瀅的田野中間不時露出些墓碑,高、矮、大、小、豪華、普通,各型都有。墓碑的不遠處總會露出一處處綠樹遮陰、清涼環(huán)繞的住房,感覺房子的水平面跟稻田一般高。阿源說越南農(nóng)民世代都是把住房建在離他們先祖墳冢的不遠處,以示孝順。墓碑豪華大氣的,說明先人創(chuàng)下的田業(yè)多、錢也多??删褪沁@樣一片美麗富饒的土地,光靠稻米收入仍是太低,年富力強者抵擋不住城市的誘惑,都奔城里打工賺錢去了,農(nóng)活兒全留給了老弱。中國農(nóng)村又何嘗不是這樣?此類問題,世界大同。一絲失落旅游車還載著我們轉(zhuǎn)了好些個大街小巷,滿眼都是越南文。統(tǒng)一府、教堂、郵電局等著名景點均有英、法文說明,就是不見漢字?;叵肫饋?,1885年被法國占領(lǐng)前一直使用漢字的越南、中國人曾勒緊褲腰帶節(jié)省200個億支援其解放南方的越南、孔子學(xué)院在世界各地遍地開花的今天、每年都有大批中國游客涌入越南的當下,竟然是處處不見漢字,未免讓人有種“拒絕中國文化影響”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油然而生。因為語言障礙,參觀統(tǒng)一府時,就連那位往偽總統(tǒng)府扔了兩顆重磅炸彈從而奠定了南越之戰(zhàn)勝局的國家級英雄的動人事跡,也是老伴讀了牌子上的法文說明后才知曉。若是有中文說明,是不是會方便更多的中國游客?從而把越南人民的英雄事跡傳播得更遠更廣?
  越南人民這樣紀念已故領(lǐng)袖胡主席胡志明主席生前遺囑:死后火化,骨灰一分為三,一份留越北、一份留故鄉(xiāng)義安、一份留南越。出于對自己領(lǐng)袖的熱愛,越南人沒有遵囑,而是保留了自己主席的遺體,讓他長臥在巴亭廣場胡志明陵墓俄羅斯贈送的水晶棺里,供后人瞻仰。水晶棺里的胡主席頭東腳西,導(dǎo)游說這樣做是讓他們的領(lǐng)袖每天都能看到冉冉東升的朝陽。這次因時間不巧,從下龍灣趕回河內(nèi)時已是傍晚,次日晨早就得離境的我們,只是晚餐后由導(dǎo)游帶著到廣場轉(zhuǎn)了轉(zhuǎn)。在清涼的冬夜中,分高低兩層的胡志明陵墓莊嚴肅穆中不失壯麗輝煌;用越南文寫有“越南社會主義共和國萬歲!”“敬愛的胡主席永遠活在我們心中!”的巨型橫幅被牢牢鑲嵌在陵墓兩邊觀禮臺的左右兩側(cè)。陵墓前的松柏、草坪四季常青,喻示著這位偉人千秋萬代萬古長青。
  胡主席的銅合金塑像腳穿涼鞋,像是剛剛踏遍千山萬水,從遠方信步走來,微笑著向世人親切揮手。銅合金塑像于2015年的5月17日胡志明誕辰125周年的當天落成,高4.5米、底座2.7米、總高度7.2米、重5噸,被安放在胡市人委會正門前阮慧步行街廣場供人緬懷瞻仰。
  北越的胡志明陵墓與南越的胡主席銅像遙相呼應(yīng),相得益彰。前者落成的日子是偉人的忌日;后者的面世日則是偉人的誕辰時。我站在塑像前仰望許久,端詳著和藹、慈祥的胡主席塑像,遙想偉人為國為民的一生,崇敬之情溢滿心間。胡主席的詩作“越中情誼深,同志加兄弟”的余音還裊繞于耳畔、久久不息,只是“斯人已逝,往事隨風(fē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