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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 詩 中 的 氣


  人們常用“蕩氣回腸”來形容寫得好的文章。其實,文章乃至詩歌,都蘊含著一股震撼人心的能量,這就是所謂的“氣”。而氣,體現(xiàn)于人就是浩然之氣,就是剛毅正直的情操、品格和意志;體現(xiàn)于作品就是一種感染、震撼、沖擊讀者心靈的能量。
  詩歌中“氣”的能量,有時如高山墜石,有時如大海奔騰,有時如潮漲潮落,總之,不論是平靜中陡起的波瀾,還是在喧鬧中靜如游絲,氣所體現(xiàn)的能量,都是很具張力的。所以杜甫說自己能“筆落驚風(fēng)雨,詩成泣鬼神”,李白在《江上吟》中也說自己“興酣落筆搖五岳,詩成笑傲凌滄洲”,足見詩歌不尋常的“氣”力。正因為詩歌的“氣”力如此神奇,所以岳飛有《滿江紅》:“怒發(fā)沖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的愛國激情;蘇軾有《念奴嬌》:“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fēng)流人物”的歷史感喟;李清照有《漁家傲》:“天接云濤連曉霧,星河欲轉(zhuǎn)千帆舞”的勃發(fā)生機,都體現(xiàn)一種磅礴千里的氣勢,給人一種壯美的感受。
  詩歌的氣有雄壯與陰柔之分?!帮L(fēng)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fù)還”(荊軻《易水寒》)的壯士赴死是一種雄壯之氣,“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項羽《垓下歌》)的英雄末路也是一種雄壯之氣;“大風(fēng)起兮云飛揚,威加海內(nèi)兮歸故鄉(xiāng)。安得猛士兮守四方?”的居安思危是一種雄壯之氣,“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陳子昂《登幽州臺歌》)的桑田變幻何嘗不是一種雄壯之氣?總之,不論是壯士赴死的慷慨,還是英雄末路的悲衰,或者得意志士的豪情,抑或失落游子的悲涼,都有一種驚天地泣鬼神的能量,而人們常把詩歌這種石破天驚的能量稱為“雄壯之氣”或“陽剛之氣”。
  與“陽剛之氣”相反的,便是“楊柳岸,曉風(fēng)殘月”的“陰柔之氣”了。最典型的就是柳永的《雨霖鈴》,全詞以輕柔、舒緩的節(jié)奏,表現(xiàn)纏綿、細膩的情感,雖說沒有“大江東去”的壯美,卻以“陰柔"之美給人美的享受,具有很強的感染力,是“陰柔之氣”的代表作。此外,寫“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浣溪沙》)的晏殊,嘆“沉恨細思,不如桃杏,猶解嫁春風(fēng)”(《一叢花令》)的張先,說“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峰聚”(《卜算子》)的王觀,用“一川煙草,滿城風(fēng)絮,梅子黃時雨”喻閑愁的賀鑄,甚至“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虞美人》)訴說國破家亡之愁的李煜,他們的作品,大都寫得細膩纏綿,充滿“陰柔之氣”。
  其實,詩歌中的“氣”,或稱之“氣勢”、“氣場”,是多種多樣的。有正氣,即“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孟子《滕文公下》)舍身取義的浩然之氣。如文天祥《過零丁洋》:“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生死觀,于謙《石灰吟》:“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的以物喻人;有王者之氣,這大都是成就霸業(yè)或想成就霸業(yè)者顯露出的霸氣,如黃巢《菊花》:“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后百花殺”的唯我獨尊,朱元璋詠雞詩“三聲喚出扶桑日,掃敗殘星與曉月”的所向披靡;有豪氣,如“欲上青天攬明月”的李白,既有“長風(fēng)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行路難》)的自信自負,又有“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南陵別兒童入京》)的躊躇滿志;有喜氣,如孟郊《登科后》:“春風(fēng)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的得意忘形;有怨氣,如溫庭筠《望江南》:“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暉脈脈水悠悠,腸斷白蘋洲”的閨怨……總之,不同的詩人不但在不同作品中表現(xiàn)不同的內(nèi)容,更在不同內(nèi)容作品中體現(xiàn)各不相同的氣勢,展現(xiàn)各不相同的感染力,讓作品栩栩如生展現(xiàn)在世人面前,給人蕩氣回腸的藝術(shù)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