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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自在戈壁

冬踏上戈壁,進行無情地廝殺。砭人肌骨的寒風吹起松散的沙子,彌漫在空氣中。寒意侵襲著整片戈壁,荒涼感腐蝕著我的內(nèi)心。

一路飲盡風塵,古城墻,夜光杯,蘭陵美酒,樓蘭古國,似乎斑駁了歲月。駝鈴輕響,仿佛來自千年前遙遠的畫卷。

風沙停訖,戈壁變得闃靜。我看到仙人掌在戈壁中撐著它有力的腰,挺立在沙漠中,然而,終究還是受了些風沙的侵襲,它似乎有些累了。我心中惋嘆,似是人間逍遙之外,天高地遠,無半點燈紅酒綠的喧囂,卻無半點生命的歡愉。

我往前走著,可是有一種感覺,一種生命在冥冥之中等待著你的垂詢,這種感覺在你前行的廣闊無邊的天地之間,越來越強烈。我看到了!我感受到了———

那是紅柳!戈壁的生命!

數(shù)棵紅柳在風飛沙舞的戈壁中向上伸展。他們一叢叢地蓬勃向上,互生互長,相依相伴。

我煞是歡喜,走近些看。紅柳枝干蜿蜒,如須如虬,根系如網(wǎng),深深扎入戈壁;枝條郁郁蔥蔥,開著谷穗一樣的花,有紅有紫,極其絢麗。我向前走,像穿梭在一個紅色的世界中。不知何時,極目間,暖陽現(xiàn)出她溫柔的身影,攏一縷豪氣與絢麗,白云卷一束自由。而我滿眼的紅柳,似乎已將頭頂上的天空映紅了,一直紅到天涯去了。這時,我看到有駱駝經(jīng)過,穿過紅柳時,仿佛馱著一輪落日,一片夕陽,一方彩霞。有那么一刻,我無法呼吸,因為我從來沒有看到大自然這么美過。我無法用那些華麗的辭藻去形容眼前的紅柳。我想拿起手中的攝像機,可是拍下后,卻發(fā)現(xiàn)相片里的景,刻板而做作。我只好作罷,靜靜地,享受著被紅柳裝點的戈壁。我靜靜地,聽著脈搏里血液流動的奔騰聲,我的,駱駝的,紅柳的。

我前行著,看到了他。一個紅柳種植養(yǎng)護及公路養(yǎng)護人。

他,胡桃核似的多皺的臉,因為常年被風沙吹著,臉上又紅又腫,且開裂著一些細小的口子,像松樹皮。他在這干了三十幾年了。我和他聊天,他講起他的故事來。"十八九歲時候,我畢業(yè)了。我父親托關系讓我去一家公司做小工。"他說,“然而,我沒有去,也不想去。我想去那些大山深處、荒山里、戈壁上種樹做養(yǎng)。于是,后來我就來到了這兒?!?

我問,你不怕戈壁風沙的侵蝕嗎?

他笑著,不,我很熱愛戈壁。盡管會有風沙,可是這片戈壁,還有那些駱駝、紅柳,已融入我人生的歲月里,融入我的靈魂里了。

一個人對一片土地的熱愛,是烙在生命里,刻在歲月里的,如何割舍的了?如同紅柳之于戈壁。它裝點著戈壁,戈壁養(yǎng)育著它。戈壁的荒涼與貧瘠惡劣,給予紅柳的,是酸澀,是風沙的干苦,但也給予了它頑強與堅韌。

我,看著不遠處仿佛搖曳火苗的紅柳,注視著眼前的純樸的他,微笑,欣賞地。

而不遠處的紅柳,它靜靜地,笑著,燃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