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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 雨


  盼了很久的秋雨終于來臨了,我起的晚了些,卻也是趕巧的親身看見了這場雨的開始。
  天街小雨潤如酥。
  這個季節(jié),往日這個時間太陽已經(jīng)高照在空中了。今日自然是特別的,天并不是尋常下雨陰沉沉的樣子,更像春秋的黎明,帶著些朦朧,還有些清冷的意味。雨滴零星散落四下,站在院子里我還未感覺出幾分水意,草芽上卻是已經(jīng)被洗滌的顯出了些許的嫩綠的模樣,再看不出昨日那樣無精打采卻又勉力抬著莖的委屈樣兒了,連四周的泥土也都好像被重新潤了色。這樣細潤的小雨,確是格外的討人喜愛。
  黑云壓城城欲摧。
  忽然起了風。起初是細細的微風,帶著空氣中的濕潤的寒意,后來這風大了些,吹的樹葉也搖晃著奏起熙攘無韻的樂。天忽然的暗下來了,和著樹葉的節(jié)奏,渲染出了一種低沉陰郁的氣氛。我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看,映入眼中的畫面,卻讓我有些移不開眼。眼中的是翻騰呼嘯而至的烏云,腦海中卻浮現(xiàn)出古戰(zhàn)場的畫面:將士們騎著戰(zhàn)馬,身上的盔甲已經(jīng)破爛,臉上的血污為戰(zhàn)士們臉上更添了幾分戾氣,他們眼里的一往無前、眼里的視死如歸匯聚一處,匯成了沖天氣勢,帶起塵與土,帶起沙與石,奔騰而至城,城破之時,身死之日!想象的古戰(zhàn)場的畫面充滿著殺伐與悲壯,與這天地激蕩的場景倒是難得相配。黑云翻滾的更加兇猛了,暗沉的天帶著壓抑,風的呼嘯,葉的娑娑,混沌一片。我站在院中,呆站著,腦海思緒翻涌,我深切的感受著這種壓抑的苦悶,仿若被置身于一個莫名的臨界點上,屏住了氣息,只在緊張的等待著。我在等,等著某一刻,來自于未知的某一刻,有一種不知名的力量將這壓抑打破,帶著不可阻擋的、一往無前的感情與力量。終于,我等到了。雨勢變了,變得猛烈、急促,變得迫切又毫無感情,只是一味的沖刷著一切,淘滌著這世上的一切。豆大的雨滴打在樹葉上,輕易的蓋去了風的婆娑聲;落在院中洼地的積水里,迸出許多的水泡,像是一鍋終于沸騰的水;滴在屋檐上,沿著磚瓦與磚瓦之間的縫隙匯集成幾道線,終又落在地上……我撐起了傘,站在雨幕中,刮起的風帶著雨撲在身上,濕寒的氣息讓我不自主的發(fā)抖。我笑了笑,我想著,這樣暴躁冷冽的雨,就是秋雨該有的樣子。
  這場雨,斷斷續(xù)續(xù)的下了一天。雨勢大的時候,我就躲在屋里,靠著窗,聽外面的雨聲。雨聲很有趣。我靠著的窗戶外,是空曠的小院,所以在雨聲中會體會到一種若有若有的空曠感覺。這聲音聽到耳朵里還好,若是聽進心里,就會感覺有股莫名的寒意,不是膽顫的寒,是那種可以反映到身體的寒意,就像身處驟雨之中。用 “聲臨其境”這個詞來描述最是不錯。于我來說,認真的調(diào)整自己的心態(tài),將雨聲聽進心里,然后再渾身一顫,從雨境中脫離出心神,抖掉一身的雞皮疙瘩,再繼續(xù)聽。這樣看起來無聊的循環(huán)往復,實在是讓我樂此不疲的。待到雨勢小些,我就撐著傘在院子里玩水。這場雨確實下的大,院子四下里都積了水。蹚水走來走去,踩在泥水里弄臟了腳,就到干凈點的積水坑里沖洗一下;看見了水洼水面上被打起的水泡,就在上面踩來踩去。抬著頭,還能看見遠方的天空有一兩只鳥飛來飛去的捉蟲子,簡直自由自在的很嘞。
  夜深了,該入睡了,但雨還未停。那么,秋雨,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