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子報(bào)
電子報(bào)

書學(xué)沮華 墨苑拾遺


  秦篆漢隸書千古
折鉤撇捺道不孤
燈映繁花,墨染素箋,秦篆漢隸,不過折鉤撇捺。
  平閑堂云: “書法的發(fā)展是一條源遠(yuǎn)流長的長河,簡言之,由篆、隸、真、行、草發(fā)展而來?!弊煮w略長,筆畫圓勻,富于圖案美的是小篆;蠶頭燕尾,一波三折的是隸書;中規(guī)中矩,棱角分明的是真書;行云流水,舒展有型的是行書;刪難省煩,臨事從宜的則是草書。書家于橫豎撇捺間幻變,于筆畫肥瘦間斟酌,或筆勢豪縱,或瘦勁清峻,或樸茂工整。由此,《蘭亭序》 《中秋帖》 《多寶塔碑》等等書家作品于書法的長河中熠熠生輝,各領(lǐng)風(fēng)騷。
  揚(yáng)子云曰: “女有色,書亦有色,試以色論?!?br>  皆知 “顏肥柳瘦”,又有庾肩吾云:“胡肥而鐘瘦”。不同的書家有不同的肥瘦之賞。米元章評蔡襄書法 “如少年女子,訪云尋雨,體態(tài)妖嬈,行步緩慢,多飾鉛華?!碧K東坡則云: “李西臺字出群拔萃,肥而不剩肉,如世間美女,豐肌而神氣清秀者也。”肥瘦之別,不外乎以我手寫我心,賴心而生,賴手而傳,傳諸毫管,傳諸筆端,傳諸紙上,則滿紙生動。
  鄙落時(shí)流花架子
虔尊古哲硬功夫
古人云: “書無百日工?!?br>  鐘繇學(xué)書抱犢山,十年木石皆馀墨痕。才有張懷瓘 《書斷》贊譽(yù): “元常真書絕世,乃過于師,剮柔備焉。點(diǎn)畫之間,多有異趣,可謂幽深無際,古雅有余。秦、漢以來,一人而已?!?br>  東坡則無日不書,人在舟中,亦不稍綴。他有一則題為 《書舟中作字》的筆記,全文云:“將至曲江,船上灘欹側(cè),撐者百指,篙聲石聲犖然。回顧皆濤瀨,士無人色,而吾作字不少衰,何也?吾更變亦多矣,置筆而起,終不能一事,孰與且作字乎。” 東坡方成書法大家,其撰詩并書寫的 《寒食帖》被譽(yù)為 “天下第三行書”。
  董宗伯云: “硯成臼,墨成池,不是羲之即獻(xiàn)之。”誠然,書法的成功之道,除了勤奮,別無他途??梢?,書藝之成,不是一勞永逸,如同激流行船,不時(shí)時(shí)修煉,便逆流而下,不進(jìn)反退。大凡成就卓著的書法家,成功之后也不忘日日臨帖,從而進(jìn)入人人書俱老之境。最終,臨遍百家,不似一家,方是自家。
磨磨寫寫,廢紙已然三千,硯池深淺依然,方知欲磨穿此硯,談何容易。不知不覺間,鬢須皆白,未知池池濃墨,能染我蒼蒼鬢須否?
  奏刀勝筆見豪情
印山拓海最風(fēng)流
初春時(shí)分第一絲微雨,蘊(yùn)藉著隱隱的冷,隱隱的綠意,喚醒西子湖畔的生機(jī)。風(fēng)微醺,雨濛濛,油紙傘,青石板,打江南走過。一步,兩步,三步……位于孤山南麓西泠橋旁的西泠印社向我走來,攜著印的襟懷,書的豪情,不覺宿鳥驚飛,梅英狂舞,暢游天外而不自知。
  坐落于西泠橋畔的西泠印社創(chuàng)建于清光緒三十年,以 “保存金石,研究印學(xué),兼及書畫”為宗旨,有 “天下第一名社”之美譽(yù)。西泠印社首任社長吳昌碩先生集 “詩、書、畫、印”為一身,其行書得黃庭堅(jiān)、王鐸筆勢之欹側(cè),黃道周之章法,個(gè)中又受北碑書風(fēng)及篆籀筆之影響,大起大落,遒潤峻險(xiǎn)。觀之,其印章作品 《十水五石》 《問竹尋梅舫主》 《古朱方民》等,更是得其書法之精妙??梢?,書印之相通,相得益彰而成。
  自清代鄧石如至今, “印從書出”成了不變的定律。然在所用氣力方面,紙上馳筆終究要比石上行刀來的輕松?!跺X君匋印跋書法選》序中言道:印跋中的草書極酣暢,回環(huán),奔騰而能留住筆,刀鋒吃石不深,卻似石之筋脈,不可分割,無損流妍。晉味、唐靈、明人遒恣,盡在含露之間。一方好印,內(nèi)里乾坤,是書家的智慧。
  而用印巧使 “虛勁”,從中亦可窺見書畫的奧秘。清代趙之謙的 《論鈐印之法》中言: “凡用印,以印入印泥,須如風(fēng)行水面,似重而實(shí)輕。切戒性急,性急則印入印泥直下數(shù)分,印絨已帶印面,著紙便如滿面斑點(diǎn)。如印泥油重,則筆筆榨肥,俱不合矣。以輕手撲印泥,使印泥但粘印面,不嫌數(shù)十撲。而不可令印泥擠入印地,則無礙矣。印泥入印地,便無法可施矣。此所謂虛勁也,通之可以作畫作書。”一方小小的印章,凝聚了書家的哲學(xué),使?jié)M紙芬芳撲面而來。
  不由得喟嘆:印邊天地,筆下襟懷。
  書家本色是詩人
潑墨走筆鑄詩魂
不論是江南煙雨,是大漠孤煙,還是長河落日,在文人眼中便成了詩,成了書,成了畫。
  文人墨客喜把書法看成 “馀事”。自張懷罐在 《書議》中提出 “兼文墨”的說法,引起了歷朝歷代書家的重視,縱觀歷史上的大書法家無一例外都是大詩人、大文學(xué)家。
  世人皆知東坡詞, “關(guān)西大漢,銅琵琶,鐵綽板,唱 ‘大江東去’”,開豪放派之先河。東坡亦是書法大家,極擅行書,曾言: “詩不能盡,溢而為書,變而為畫,皆詩之余。”于東坡眼中,其詩為魂,其書為體,書的地位遠(yuǎn)遜于詩。他不言書法,而一舉一動,書法之氣盡在其中,字如其人,字字似曾相識,如見其面,如聞其聲,有血肉,有個(gè)性,自有其品格。
  現(xiàn)代書家公認(rèn)的 “草圣”林散之,一生作詩三千余首,他花在詩上的精力遠(yuǎn)勝于書,但他不以書家自稱,而稱自己為詩人。
  也許,只有保持高格調(diào)的詩情詩性,書法才能不俗。一個(gè)書家應(yīng)詩意的棲息于瀚海,一分詩意,便能滌去三分俗念。這份詩意使書法不同于一般的寫字,寫字存留的是筆跡,而書法留下的則是心跡,更多了一份溫度。
  素手執(zhí)筆,蘸墨沉香,靜倚,靜思,言不知何處,筆不落生宣。何妨青梅煮酒,紅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