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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樣暑假


  8月2日,結(jié)束了2周的暑假教師工作,我拎著大行李箱回到小縣城。頂著大太陽,我找尋著前來接我的姑父,不遠(yuǎn)處我看見他的車。
  我剛打開車門,他拿出一個瑪瑙的吊墜,說是送我的禮物。我喜歡這些小物件,很開心。“出去跟我干兩天活吧?”作包工頭的姑父問?!皶r間緊嗎?”我反問?!班?!”“行”。
  夏天工地上招人是最難的。我之前干過一次,也算是有經(jīng)驗。我爸是反對的,因為熱和累。
  8月3日早上5點半就出發(fā)了。行李很簡單,一個墊子,一張涼席,一個枕頭,一床夏涼被,一臺風(fēng)扇。我把它們?nèi)釉谲嚭髱?。帶的換洗衣服也都是淘汰下來,不打算再重新?lián)炱饋泶┑摹?br>  途中接了兩名“工友”,10點多鐘到達(dá)工地。緊接著就開始工作,因為路上耽誤的時間,都是工作時間。我先去鋪好自己的“床”,墊子就鋪在地上,再鋪上涼席,這就是我的床,硬得很。周圍都是22毫米的不銹鋼管,整整齊齊的一堆。在我來的前一天,小偷“光顧”了這里,我是兼職的保安,夜里負(fù)責(zé)看管這些物品。
  第一天的工作是搬60個長護(hù)欄。我搬的護(hù)欄有三種,長度分別是2.8米、3米、3.3米,護(hù)欄的形狀是90度直角,搬起來很不方便。一開始是舉過頭頂,然后是扛在肩上,最后是耷拉在腿上,怎么都不方便搬運。護(hù)欄放的位置是在兩棟樓的正前方。到中午,我搬了三分之一,全身乏累。
  午餐,我們5個人來到旁邊的小飯店,5個菜,5瓶啤酒。喝啤酒,大家不愛用杯子,直接對著瓶口喝,靠力氣干活的人就是這么直接。大家吃得很快,都想吃完早點休息。
  床雖然硬,但風(fēng)吹得很舒服,我很快就睡著了。
  中午過后,太陽下更熱了,零零散散的陰涼,不能替我遮擋陽光,我只得頂著太陽,來回搬,一直干到6點半。
  他們幾個人從事的工作更專業(yè),在房間內(nèi)干些加工和安裝的活,我則只能跑腿和干些搬來搬去的活。比如在10樓干活時缺螺絲釘,我就得送上去。我總是被呼來喚去,像是舊時店里的伙計。
  吃晚飯時,姑父問我:“累嗎?”“還好,就是熱?!蔽艺f。其實很累。平時,沒干過重體力活,這樣的活讓我有些吃不消,疲憊不堪,腰特別疼。這種疼一直延續(xù)下來,到今天也沒有完全消退。那幾天,朋友圈里我的運動步數(shù)一直都是最多的。
  腰還是疼得厲害,干活總是不得勁,再搬東西,我只得挺著腰,像是很有精神的樣子。
  平日里沒什么取樂的事,工作之余就是和工友聊天。我有三名工友,老姚、小周、老李。年紀(jì)都長我許多,小周最年輕,但也已經(jīng)是兩個兒子的父親。老姚的兒子剛剛大學(xué)畢業(yè),已經(jīng)開始工作。老李最年長,已經(jīng)白發(fā)斑斑。
  老姚不高,胖胖的,肚子脹得像個皮球,圓鼓鼓的,我老是笑他。他雖然年長,但跟我比較聊得來。老姚愛喝酒,冰啤酒是他的最愛,每次喝不多,“白天活著就為了這口。”他總這樣說。他的兒子和我年齡相仿,本科畢業(yè),自己干工作室,在市里蝸居。老姚說:“想給兒子買車,他就是不要。”我回道:“可能他想自己買吧。”其實是老姚想買車,圖個方便,“逢年過節(jié)出門,自己有車方便些?!彼虢o妻子買個名牌包,戲說:“以后上街買菜也背著?!彼f,“老婆在家還經(jīng)常因為吃什么與我拌嘴,都一把年紀(jì)了,還喜歡秀恩愛。”
  小周比較瘦,高高的。“小周”,我從未這么叫過他,因為他大我許多。和很多人一樣,他也想兒女雙全,卻不料生了兩個胖小子。他現(xiàn)在每日發(fā)愁:“倆男孩,可怎么辦?”他的大兒子在市里上幼兒園,一年學(xué)費2萬元,吃喝拉撒,都是不小的開支。他的擔(dān)子很重,常常嘆氣:“一個月的電費就300多?!庇袝r家里和他開視頻,視頻里的小孩子笑得很開心,他也笑。他是個多愁善感的人,家里的擔(dān)子壓得他不輕。
  老李身體不好,有嚴(yán)重的糖尿病,每次吃飯時他都要提前20分鐘注射胰島素。醫(yī)生不允許他抽煙喝酒,他不聽,但是有所克制。每頓飯只喝一小杯,三兩,有時也跟著我們喝冰鎮(zhèn)啤酒,只喝一瓶。老李已經(jīng)60多歲,他說自己年輕時差點考上大學(xué),“那時的大學(xué)生可了不得?!闭f到這里,他總是抿一口酒,然后嘆氣。老李年紀(jì)大了,總愛飯后去看當(dāng)?shù)厝讼缕濉⒋驌淇?,他想?yún)⑴c,可總沒有機(jī)會,看看也就回來了。他的飯量大,一頓飯吃三個饅頭。身材瘦小但飯量如此大,讓我意外。他想活得瀟灑些,酒肉不斷。
  我很喜歡他們,很有趣,很樸實。我走的時候,老姚還拉著我不想讓我走。
  一個暑假的工作,讓我看到了有趣的人和有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