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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屆征文大賽優(yōu)秀作品選登
守望,那一片玉麥


  家是玉麥,國是中國。———題記央宗·望雪篇高原上空的云霧忽隱忽現(xiàn)。格?;ǚ诳蔹S的草地里。透過云霧繚繞的云層,是層層疊疊,被風(fēng)雪覆蓋的山峰。
  央宗站在這片雪原里,壓了壓深灰色的板帽,帽下一對星眸,凝視著巍峨高大的雪山。那雪山仿佛是高大魁梧的巨人,守護著這處疆土,俯瞰著身下的玉麥。
  玉麥不是麥子,而是一個鄉(xiāng)。這個鄉(xiāng)也不產(chǎn)麥子,甚至不產(chǎn)一粒糧食。
  以前的玉麥鄉(xiāng),人沒有這么少。央宗心想,后來呢?后來,雜草遍地,漫長沉寂的大雪封山,讓玉麥鄉(xiāng)成了閉塞無米的山谷。最終,鄰居們不堪忍受這種艱苦的環(huán)境,舉家搬遷了。
  呼呼的西北風(fēng)猛烈地吹著,帶著刺骨的涼意,央宗縮了縮脖子。
  山的那一邊是什么呢?央宗望著面前巍峨雄壯的大雪山。心想:應(yīng)該還是山?!暗缴酵膺吶グ?”一個念頭,從央宗心里冒出來,愈演愈烈。
  為什么不能?鄰居們都走了。央宗理所當然地想,我也是可以走的。想到過幾天可能永遠地離開這個地方了,央宗的腳步不由輕快起來,轉(zhuǎn)念又想到要永遠的離開這個從小養(yǎng)育她長大的地方,不由一陣傷感,腳步也隨之沉重起來。
  回到家里,與阿爸吃過阿姐做的糌粑(炒面)后,央宗與姐姐卓嘎便纏著父親講解放軍的英勇故事。
  時值三月,大雪封山,天黑之后,姐妹倆在這個沒有通電通網(wǎng)的山村里唯一的樂趣,便是聽父親講故事。
  桑杰曲巴熟絡(luò)地講了一個老紅軍帶小紅軍爬雪山、過草地的故事。
  “阿爸,阿爸,解放軍叔叔后來去了哪里呢?”小央宗睜著好奇的眼睛,眸光在火爐的映襯下一閃一閃的。
  “自然是去了山外邊?!鄙=芮涂隙ǖ卮鸬?,慈愛的目光望著兩個女兒,抖了抖闊沿帽上的雪。
  當央宗提出要搬去山外邊生活時,父親的眸子倏地一轉(zhuǎn),嚴肅地說道:“這是咱的家,咱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咱不能因為條件窮,就連家都不要了?!?br>  小央宗心念一動,把張嘴還要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窗外,月牙彎彎地盤在高高聳立的雪山之上,折射出來一大片白光,仿佛有人家住在山尖上。
  握著女兒央宗的手,桑杰曲巴語重心長道:“你不要它,我不要它,那這還是個家嗎?”
  姐姐卓嘎也放下了手上的活,走過來溫柔地注視著妹妹央宗:“只有咱牦牛走過的地方,才能證明是咱的家?!?br>  央宗心中震顫,搬家之事便沉入了心底,不再提及。
  北風(fēng)依舊呼啦啦地吹著,像是掀翻了什么,火堆里的火渣噼里啪啦地響著,像是在慶賀著什么。桑杰曲巴·送信篇又是一年冬天,玉麥鄉(xiāng)下了一場大雪。玉麥鄉(xiāng)的冬天會持續(xù)七個月。
  天空紛紛揚揚彌漫著雪花瓣,山尖全白了,遠遠望去,就好像是一個倒立的甜筒。
  山上的青稞上覆滿了晶瑩的雪花,只有撥開厚重的雪層,才能在葉子下看到一抹代表生機的綠色。
  夜靜如水。
  遠遠山尖上的白雪,給夜空鑲上一道銀邊,月光如煙,為大地披上一層輕紗。
  一個身著深灰色藏服的人在這片雪地上拔足狂奔,好像身后有幾匹餓狼在追趕著他一般。寬大的闊沿帽下露出他少許斑白的發(fā)絲,額上布滿歲月留下的痕跡,眉頭緊皺,像是下一秒便要糾纏到一塊掐架似的,雙目雖然凹陷卻異常清明,隱隱約約閃爍著堅毅的光芒,兩頰流淌著因急速奔跑而不斷冒出的汗水,右頰下方青了一塊,許是幾天前磕到碰到了什么東西沒有及時處理而留下的,隔遠了看,倒像鼓著的一顆青梅子。雙頰流淌著不知是疲極而累的汗水,還是強忍痛意之冷汗,亦或許二者皆有之。
  高原的高山牧場,到處都是沼澤。
  老人喘著粗氣,深一腳淺一腳地趕路。
  牛皮靴子里灌進去的水,咣唧咣唧一步一響,每走幾步就得倒一倒。
  不知摔了多少跤,總算走出沼澤地,進入山地。
  他把身子緊緊貼在泥濘不堪的山坡上,抓住山坡上的樹根和藤蔓,手腳并用地往上爬。
  “嘭……”桑杰曲巴又摔倒了。他的臉狠狠地砸在地上,帽子也不知掉到哪里去了。
  這突然地一下把他給摔懵了。
  許久,他才勉強動了動手指,也顧不得找帽子了,忍著痛用手撐起身體,便又想繼續(xù)趕路。
  但只是微微一動,左腿便是一陣難以忍受的劇痛。曠野無聲,空無一人的沼澤將聲音也都吞噬掉,此時此刻也想把這個老人拉進沼澤地里。
  但一想到一群全副武裝的印度士兵強行把他們的國旗插在了玉麥最高的一個山頭上,還在通往山外的路上設(shè)卡,盤查過往行人,桑杰曲巴仍然忍著疼痛站起了身。
  老人毅然拖著羸弱的身子,用藏刀做拐杖,一瘸一拐地往扎日區(qū)行進。
  老人最終憑借著堅定的信仰穿越了道路崎嶇、遍布沼澤、野獸出沒的轉(zhuǎn)山道。
  平時7天的路程,桑杰曲巴只用4天就趕到了。當他踉踉蹌蹌地趕到扎日區(qū)時,他全身濕透,手上臉上到處都是被樹枝和石頭劃破的血口子,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左腿的血染紅了褲腿,慢慢地沿著褲腳滴進了土里。
  信送到了。
  金珠瑪米來了。印度兵悻悻溜走了。
  回家后,看到一家人安然無恙,桑杰曲巴顧不上傷口,倒頭就睡,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索朗頓珠·村民篇每年藏歷四月,桑杰曲巴就要去轉(zhuǎn)扎日神山。
  夏天快到了,轉(zhuǎn)山回去后桑杰曲巴一家就要舉家遷往夏季牧場――迨雅塘。
  那里草場寬廣,水草肥美,適宜牦牛的喂養(yǎng)。
  作為玉麥鄉(xiāng)的第四個村民,小索朗頓珠從小就受到家人的熏陶。英勇的解放軍戰(zhàn)士的事跡聽得他兩眼放光。
  天還未亮,爺孫倆背上干糧,便上路了。沒有太陽照拂的玉麥是寒冷刺骨的,即使是一年中最“熱”的夏天也不例外。
  耳邊是潺潺的水聲和快步奔走時的風(fēng)聲。雖然沒有電、沒有光、但是爺孫倆憑借對玉麥鄉(xiāng)山道數(shù)年的了解,在七點前順利抵達國旗臺。
  他們鄭重地把國旗升上空,行注目禮,高唱國歌。
  那一刻,破曉。
  一輪明日,破開千難萬阻冉冉上升。給海拔四千米的玉麥夏季牧場籠上一層柔和的光澤。山坡上開滿了黃色的小花,憨態(tài)可掬。
  看著爺爺親手縫制的五星紅旗迎風(fēng)飄揚,一股自豪感在少年索朗頓珠的心里油然而生。
  一九九六年玉麥鄉(xiāng)增設(shè)了鄉(xiāng)黨委書記一名。
  阿爸哽咽道:“十三年了,有人跟咱們一塊兒來守家,建設(shè)家了。我相信,咱們這個玉麥鄉(xiāng),咱們這個家,人會越來越多!家會越來越好!”
  二零零六年年底,玉麥鄉(xiāng)的人口發(fā)展到七戶,二十七人。
  二零一五年,玉麥鄉(xiāng)人口共九戶,三十一人。
  桑杰曲巴用自己的信念,守護著自己深愛的家鄉(xiāng),用自己的執(zhí)著守望著玉麥的明天。
  “如果沒有老鄉(xiāng)長桑杰曲巴一家人的堅守,玉麥是不是被印度強占了?”索朗頓珠問道。
  這時,玉麥鄉(xiāng)黨委書記達娃表情凝重地說:“是的,而且我們現(xiàn)在這個地方很有可能就是印度的前沿哨所了?!?br>  “日出高原,牛滿山坡,家在玉麥,國是中國?!边@是組委會給桑杰曲巴一家獲得“中印邊陲之花”的頒獎詞。
  在習(xí)近平總書記給西藏自治區(qū)山南市隆子縣玉麥鄉(xiāng)牧民卓嘎、央宗姐妹回信一周年之際,中宣部授予她們“時代楷模”稱號,宣傳她們愛國守邊的先進事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