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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已經(jīng)被風帶走散落在天涯,人們就像被風吹走插在了天涯,她們都老了吧,她們還在開嗎,我們就這樣各自奔天涯……”音樂聲緩緩奏起,阿三看向外面的車水馬龍,瞥見車窗里映出來的小姑娘穿著整潔的校服在專注地背英語單詞?!跋乱徽荆宄胃咧小?/p>

阿三覺得自己現(xiàn)在像個癩皮狗,伸出舌頭不斷舔著快要化掉的冰糕,抬起手抹了一把額上的汗。

“你怎么走得那么慢!”阿三的后背被狠狠拍了一下,留下一個不太明顯的黑手印,不用想也知道這肯定又是阿豪的“杰作”。要是平常阿三也就寬宏大量不和他計較了,可偏偏今天她專門找出了好久沒穿的小裙子,黃色小雛菊于白底碎花裙上悄然綻放,這么美的裙子就這樣被阿豪破壞了,她可不能放過阿豪!

“今天要拍高中畢業(yè)照,我可是專門穿的小裙子!你居然弄臟了它!我要把你藏起來的辣條全吃光!我還要告訴隔壁班班花她桌子上的奶茶是你放的!”

“嘖嘖,就你這樣還穿裙子呢,怎么這么想不開?”

阿豪最愛和阿三對著干,一見面兩人就吵得不可開交,可偏偏他倆就是分不開,住在同一個小區(qū),分到同一個班級,就連上輔導班都是前后桌。

阿三翻了個白眼,抬腳就往阿豪騎的“老年”自行車輪上踹,阿豪瞪圓了眼睛,“哎喲哎喲”地哀呼,騎出一條蛇形曲線,“姑奶奶,不帶你這么玩的!”阿三得意地咧嘴笑起來,像個打了勝仗的女將軍雄赳赳地闊步跨進學校大門。

風扇“嗚嗚”地轉(zhuǎn)動,像是在凄衰地哭嚎。

教室里可真悶啊。阿三蔫蔫地把頭耷拉在桌子上,看向窗外的一大片綠色,外面的世界真好啊,學習太累了。

教數(shù)學的老高已經(jīng)快50歲了,還能聲情并茂、充滿熱情地講著課,偶爾冒出幾句土話。他簡直是行走的“喇叭”,講起課來整個樓都能聽到。老高的唾沫星子像吃火鍋時四處亂濺的油一樣,前排的同學悄悄擦了擦桌子上的不明液體。后排有個桌子被猛地一推,有人低聲竊笑起來,一定是誰又被老高的大嗓門給嚇醒了,阿三心里默道。

做不完的練習題,筆停不下來地“刷刷”記著筆記。無數(shù)個在黑暗里走到學校的黎明,終于快要結束了,再也不用回來了,阿三嘆了口氣。

一聲鈴響,一聲歡呼,像是在人群里拋下一顆炸彈,蕩開層層漣漪,那么多人笑著、哭著走出考場,阿三笑著接過媽媽送來的一大束花,她看到遠處阿豪抱起他爸扔來的籃球,她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阿豪那么開心地笑了。

“以后可就沒人像我一樣那么給力地給你助威了?!卑⑷?。

那天晚上班級聚餐,沒有人哭,大家都笑得很開心,“你們以為我不知道啊,誰和誰看對眼,我一眼就看出來了!”老班在同學們的慫恿下一口氣喝了許多杯酒,他的嗓門還是一如既往的大。

“別忘了多回來看看!”印象中,那是老師對他們說的最后一句話?;蛟S是光線原因,她覺得老師的眼角有一點閃爍。

“茍富貴,勿相忘?。 卑嚅L笑呵呵地打趣,“得得得,那不肯定的嘛!”同學們嚼著菜,口齒不清地回答道。后來大家又去唱歌,阿三點了《那些花兒》,一直被阿豪嫌棄土,但阿豪還是陪她唱完了整首歌。

“她們在哪里呀,幸運的是我曾陪她們開放……”阿三猛然驚醒,公交車即將到站,放的歌曲戛然而止,阿三撐著頭的手有一點濕潤。她站起來,踩著高跟鞋的腳傳來陣陣酸痛。手機屏幕還亮著,那上面是她找了好久的與阿豪的對話框,里面只有一條信息,顯示是一分鐘前發(fā)送:“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