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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愛伴我行


  有人說,當(dāng)一個人老去的時候就開始回憶。我還沒有老去,回憶卻開始蔓延……許久以來,我努力地寫點東西,為那份父愛做一段長長的回憶……常常覺得冥冥之中,在我孤獨地走過的每一個角落,都有父親的愛伴我左右,淡淡悠長。只有當(dāng)歲月走過,才漸漸品出那諄諄叮囑中透出父愛的深邃,無言的父愛伴我在漫漫的人生征途中不斷成長。
  在許多時刻,走在喧鬧的異鄉(xiāng)街頭,父親一生中的許多片段和故事,總是那樣苦澀而溫馨地演繹在我心靈的深處,讓我獨自一遍遍地體驗人生的凝重:生命是悲苦歡愉以及至善至美的人間親情。
  還記得朱自清那篇《背影》那個魁梧健壯的身軀,那雙攙扶我們蹣跚學(xué)步的大手已經(jīng)布滿青筋,那頭黑發(fā)已經(jīng)被歲月漂染成灰白,那就是父親。父愛,有時像口深井,我們常常不知它有多深;父愛,有時又像塵土細微渺小,我們常常忽略它的存在;父愛,有時又如崇山魁梧偉大,讓我們領(lǐng)悟人生的諸多道理。
  父親沒有專門教過我什么,但他是我最初的崇拜偶像。許多問題他往往有出人意外的巧妙的解決方法。父親的手工藝很好,能做精美的大小木家具,會編織村里隨處可見的竹器,農(nóng)活技術(shù)經(jīng)驗豐富,村里人都敬畏他,我也一直以他為榮。
  為了這個家的生計,父親四處奔波。突出的額頭骨是歲月留下的痕跡。為了孩子們的學(xué)業(yè)早出晚歸,把那身堅韌而精瘦的脊梁獻給了那片他眷戀的土地。記憶中,一犁風(fēng)雨陣陣野遙,披蓑戴笠的,那是父親;一碗白米酒可以解脫許多愁苦的,那是父親。父親哦,面對故鄉(xiāng)忙碌的你身影里你漸漸變白的頭發(fā),我又能寫些什么呢?
  我不敢想象這樣一個男人,青年的激情自信變?yōu)橹心甑某聊€(wěn)重;我不敢想象這個為我和姐姐掙起一片天空的男子,在各種壓力下,額頭像湖面的波浪一樣層次分明,站在村口的孤單身影,在青年時代結(jié)交的一幫朋友中,大家叫他“肥生,肥生”是怎樣的一番景象。
  我從未想過要為他做些什么,哪怕是幫他洗一下衣物,買點小東西。我曾為艱辛的小販掉過淚,但父親從風(fēng)雨中跑來,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心里卻極度的平靜。似乎很多東西在我身邊太習(xí)以為常,卻一點也不特別。后來上了初中我就開始住校,要有很長的時間才能回去,也漸漸地體會到父親的勞苦。每當(dāng)看見路邊擺攤子的小販的瘦黑的身姿和焦急等待的眼神,我都會‘觸景生情’……想起父親在寒風(fēng)冷凜冽的冬晨挑菜上市的身影;想起父親烈日當(dāng)空的盛夏揮鋤的身影;想起父親是如何辛苦地為我們掙錢……2009年6月的高考,我順利地通過,終于如愿以償?shù)乜忌狭藦V西師范大學(xué)。父親接過丹紅的錄取通知書,臉上洋溢著一種無法言喻的笑意。那是我們?nèi)业南矐c,那一晚父親說了好多話,也喝得大醉,是我第一次見他前所未有的幸福。
  很少出過遠門,在泥土里勞作多年的父親終于決定送我去千里之外的大學(xué),平時父親很嚴(yán)厲、很勞累、話語也很少,我?guī)缀鹾苌俑惺苓^別人有過的那種父女深情,但這次我受了很大的感動,也終于體會到了父親心中那份深藏的愛意。父親要送我,并不是因為我是我們家族許久以來的一名大學(xué)本科生,而僅僅因為我是他的女兒。父親離土地很近而離繁華城市很遠,他只想再做一次保護神,為著那份殷勤的父愛,為著那份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心情。當(dāng)時父親什么也沒說,我卻感受到了。
  當(dāng)汽車開往這座陌生的城市,我在隆隆的汽車聲中反而更為冷靜,我回顧父愛伴我走過的每一步……每一次看到懷舊的美文,我都會禁不住的失神,默默地想念屬于自己的記憶。
  六個月前,父親提著行李,和我一起踏入這所被許多人心儀已久的大學(xué)。注完冊后,我隨父親花了一段時間走遍了亭臺曲橋、綠樹披拂的美麗校園。
  父親回去時,我去送他。他叮囑著已經(jīng)重復(fù)無數(shù)遍地話語,我說我會記得的,他便努力地笑一笑,用他粗糙的大手撫了撫我的頭,沉默了。到校門口了,父親不讓我再送了,臨上公車,父親突然站住,從衣兜里抽出一些錢,說:“這些錢你先拿好,用完了再跟我說,別太省著,餓著瘦壞身體?!蔽业难蹨I涮涮地流了下來,但不敢正視父親的臉,心里有說不出的酸澀。在這天地間有什么比這種深情更珍貴?因為父親已經(jīng)給了我足夠一個學(xué)期的費用,我不敢再接父親的錢,父親卻一臉嚴(yán)肅的說:“拿好,別弄丟!”我愛父親,也怕父親,只好接著他疊好的鈔票。父親把剩下的車費放回衣兜,低了頭,慢慢地轉(zhuǎn)身過去。在那一刻,我分明的看見父親的兩鬢已鉆出絲絲白發(fā),他曾經(jīng)挑過許多重荷,挺直的背,此時也顯得傴僂了。望著父親的背影,我的心一陣顫栗,不禁潸然淚下。我知道,我每天用的錢都是父親用一滴滴汗水換成的,我有什么理由去揮霍它呢。
  父親登上了擁擠的公車,只把那背影留給我,就在車子啟動的那一剎那,父親轉(zhuǎn)過身來深深地看看了我一眼,我輕輕地向他揮手告別。父親是那種含蓄的人,他不會用太多的話語表達對女兒的深愛,他只會默默地為我們做一些事?,F(xiàn)在想起來,這愛的舉動才是最真實的。
  “滴水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貞浧鸶赣H給我的關(guān)愛,我心懷感激,感激父愛伴我左右!我想,這世界上有許多東西是時間和歲月的河水帶不走的,就像父愛,它像金子般珍貴,默默地守在世界的喧囂塵世暗處,在泥土的掩蓋下倔強地發(f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