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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圓圓的月盤早已懸在熏染得暈暈的天幕上,繁星閃閃躍動。小水將牛兒牽到泉眼附近的一片草地上,自己坐到大白楊下,面朝著那汩汩的山泉。此時已到夏末,風吹動那薄薄的襯衫,幾分涼意,而小水心里很混亂,如小蟻亂爬。
  腦海里憶起這幾個月發(fā)生的一切,當不想去思考時,偏偏一切煩心的事情都會擠滿大腦,密密麻麻地羅列,毫無規(guī)則。他以為自己已麻木于這種看不見希望,看不見前途的生活,當一個人希望幻滅,很多事都沒有太大反應,然而昨天的事情發(fā)生后他再也無法平靜。
  昨天,水爸一杯酒接一杯酒地喝著,滿臉通紅,神情中有說不出的苦楚。小水去制止,拿起父親的酒杯轉(zhuǎn)身端走。水爸的大手忽然搭在小水的肩上,重重地壓著,低低的聲音說道:“小水,爸爸對不起你,可我也沒辦法啊。”小水滿腹疑惑愣愣地看著他,“爸爸是實在沒有能力啊,沒辦法供你們?nèi)齻€孩子一同上學,只能斷了你的希望,把你大學錄取通知書燒了,爸爸對不起你……”小水的臉漲得紅紅的,像喝了二兩白干,眼睛里寫著質(zhì)疑和憤怒,“騙子,你這個騙子!”小水憤怒地喊道。一把推開父親的手,幾乎將父親推個趔趄,水爸花白的頭發(fā)在昏暗的燈光下?lián)u晃,“你怎么可以這樣,你太過分了,我看不起你?!甭曇粼诳諘绲暮谝估飩黜?,如孤雁的悲鳴,以至于徘徊在黑夜里的聲音久久地在水爸心里回旋。房門大開,小水早已跑遠。
  牛兒哞哞地叫聲將小水拉出昨天的回憶,小水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撈起一段草梗射得遠遠的,墜入泉水,在緩緩的水流中打轉(zhuǎn)。他想起了高一時的生活,都說高中很累,可小水的回憶里都是幸福,那時成績很好,深受老師器重,籃球打得也很棒,也很受女孩子歡迎,書桌深處常會發(fā)現(xiàn)某個女孩娟秀的字體……風兒卷著一股淺淺的牛糞味吹過,小水不覺地發(fā)出自嘲的笑聲,原來從高材生變做牛郎只是幾步之遙,老天還真是愛捉弄人。
  耳畔響起母親的聲音,“小水,媽媽多希望看見你走入大學校園?!薄靶∷瑡寢尰畈涣硕嗑昧?,幫著你爸爸照顧好弟弟妹妹?!?br>  “小水,小水……”呼喚一遍遍響在耳畔,原來是水爸帶著醉意搖搖晃晃找來,不知在哪個山坡摔倒了,身上沾滿塵土,氣喘吁吁,見到小水只是輕輕地說:“兒子,回家吧?!毙∷椭^緩緩向前,路上水爸講了許多小水并不知道的事情。
  那瘦小的父親,其實活得更累,水媽得了癌癥,醫(yī)生說存活的希望已經(jīng)非常渺茫,可是水爸不想放棄,堅持治療,在醫(yī)院每天花上幾千元的時候他沒敢讓水媽知道,一直對水媽說小病,住幾天院就回家,為省錢自己在醫(yī)院啃著饅頭,嚼咸菜。只是最終也沒能把水媽留下。那一年小水高二,水媽走后,家中欠下大筆債務。為了供三個孩子念書。水爸拼命勞作,甚至去賣過血,小水覺得自己有些愧對父親,爸爸這么做,也是毫無辦法之中的辦法了吧,自己應該體諒。
  走到泉眼邊上,掬一捧清泉打在臉上,清爽了不少。小水想,只要奮斗的心在,希望會如清泉奔流不滯?,F(xiàn)在的任務就是把這幾頭牛養(yǎng)得肥肥的,賣個好價錢。明年想點其他的事做,還清欠債,供弟弟妹妹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