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紅樓夢服飾鑒賞》
《紅樓夢服飾鑒賞》,季學源著,浙江大學出版社2012年2月出版。
季學源在書的《后記》中寫道:“《紅樓夢》是中國古典文學作品中服飾描寫最豐富、最細致、最準確、最生動一部巨著,是中國服飾研究的范本資料。但直到20世紀末尚無人做過較為系統(tǒng)的研究。”這或許就是季先生撰寫這部書的緣由吧?
季先生在書中說:曹雪芹是“一位服裝設計大師”。為什么這樣說?主要是因為,曹雪芹筆下人物的服飾無不是高度個性化、詩意化、審美化的。以賈寶玉而言,他是一個“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的美少年,又是一個“古今不肖無雙”的封建貴族的逆子,作者稱他是“一個非常人物。”“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思……非常之衣冠服飾”,他的服飾的獨特化、貴族化、女性化,似乎是空前絕后的,故本書以“金相玉質(zhì)不肖子”來概括他的服飾形象。
林黛玉是一位大觀園的桂冠詩人,又是一個“秉絕代姿容,具稀世之美”的少女,所以曹雪芹賦予她以高度“空靈化、簡約化”、極其“審美化”的服飾特征,甚至于出場亮相時,與賈母、鳳姐、寶玉見面,均只字不寫她的服飾,讓讀者深深感到,這個少女完全詩意化了,她根本用不著以華麗服裝包裝,即使15歲生日時打扮了一下,“恍若嫦娥下凡”,但色調(diào)依然是淡雅的,以月白色、柳綠色為主色調(diào),所以季先生以黛玉的詩句“冷月葬詩魂”概括她的服飾形象。
薛寶釵是一位“貌若桃花,心如冰雪”的冷美人。作為皇商之家的貴小姐,她卻從不愛花粉艷裝,閨房竟如“雪洞一般”,故季先生以寶釵自己的詩句“冰雪招來玉砌魂”作為她的服飾形象的概括。
就服飾的豪華繁富而言,除了賈寶玉,就是鳳姐了,曹雪芹以“打扮與眾姊妹不同,彩繡輝煌,恍若神妃仙子”來形容她的服飾。對這位封建末世貴族家庭中奔出的一匹黑馬,人們的評價是極復雜的,曾有人以“不見鳳姐想鳳姐,見了鳳姐罵鳳姐”表達觀感。對鳳姐的服飾形象,季先生給出了5個字:“烈火與鮮花”。
史湘云的服飾形象亦極為獨特,其最大特點是愛著男裝、愛打扮成男子,而且這種服飾形象極受眾人喜愛,從賈母到黛玉乃至寶釵,都表示欣賞。但是季先生指出湘云的女著男裝,與歷代許多女著男裝的女子們是不同的,湘云改著男裝后,依然是以少女的身份出現(xiàn)的,而不是像歷代女著男裝的女子那樣,改裝同時又都改了性別(冒充男子)。這是有深層文化意蘊的,體現(xiàn)了紅樓女子求新求異求變的服飾文化意向。季先生也以湘云自己的詩句“是真名士自風流”,揭示湘云的風流名士的真性情。
曹雪芹還寫了一個外國女孩———真真國少女的異域服飾。這一服飾傳到大觀園中引起了女兒們的心靈躁動,仿佛都在說:“外邊的世界很精彩!”季先生認為:這個別具文化意蘊的服飾形象,“傳達了新的社會信息”。
至于人們耳熟能詳?shù)那琏┭a裘故事,季先生解讀為:巧女用金針抒寫了一位少女的摯情,傳統(tǒng)的“女紅”在這里發(fā)出了異樣的光彩。
傳統(tǒng)服飾技藝刺繡,在曹雪芹筆下也發(fā)揮到了極致:紅樓主要人物,無衣不繡,無繡不精,諸繡皆備,五光十色,令人嘆為觀止。
全書全面介紹、賞析、評說了《紅樓夢》中的服飾及其文化內(nèi)涵,對人們研讀《紅樓夢》、服飾審美、提高文化修養(yǎng),應是有啟迪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