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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隨想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在新年的鐘聲即將敲響時,你會不會和我一樣一如既往地,略有痛心地想到:我又要長一歲?
  十歲之前,盼望長大,二十之前,等待成熟,在三十歲過后,想留住青春,然后,刻意不去想年齡,于是,害怕過年。但這年,卻還是要一個個過,年齡,還是一歲歲地長,就像一棵樹,在一年年拔高時,也在一點(diǎn)點(diǎn)蒼老。
  常??吹?,滿臉皺紋的老奶奶,步履蹣跚的老爺爺,他們無法挺拔的脊背,不再靈便的手腳,往往讓我心生憐憫,我無法想象他們的生活,所有年輕人該享受的樂趣,他們都無可消受,K歌廳里恣意放歌,盡情舞動,街道商場任性閑逛,心血來潮時跑去異鄉(xiāng)旅游觀光……這些對于他們來說,即便心有余卻也力不足,只得把大部分時間留在家里,甚至連多走一步路都會感覺氣喘吁吁。
  但是常常,我也會看到他們臉上恬淡的笑容,不像陽光般燦爛,卻如月光樣平和,感覺他們有著和我們不一樣的心態(tài)。我們在為工作日日奔忙,他們無需;我們在為業(yè)績埋頭苦干,他們無需;我們在為父母孩子操心操肺,他們無需;我們在為生活中大大小小的困難和挫折煩悶,他們不會……其實(shí)原來,我們正走著的路,他們都已走過,我們正淌著的河,他們都已跨過,在歷盡滄桑嘗遍人生百味后,他們自有一種坦然,是我們這些年輕人無法達(dá)到的寧靜與淡泊。于是,他們不去K歌,心中自有一段音樂如小河般流過,他們不必為了美麗刻意裝扮自己,自有一份自信流露在嘴角和眼底。
  所以,有時我也想,老了并不可怕。等我老了,我可能會更加自由地生活,我會放下所有的心靈包袱,不去在乎周圍人的眼光。莫里斯說:“我老了,我就有資格去大吃大喝,邋里邋遢?!边@是怎樣的自在、豁達(dá)與灑脫。
  等我老了,我就會變成一個兩鬢白發(fā)邋里邋遢的老頭子。我差不多只有一把雕花木梳,那些年輕時用的大寶SOD蜜、玉蘭油洗面奶、保濕亮發(fā)摩絲等等,我已統(tǒng)統(tǒng)讓它們見鬼去了,它們煩了我將近半個世紀(jì),有多少個早晨于上班前緊張時刻還要手忙腳亂地跟它們打交道,既費(fèi)時又費(fèi)錢。還好,現(xiàn)在我已跟它們告別,什么美不美?我就這個長相,關(guān)別人什么事呢?
  我的牙齒落了好幾顆,說話會“走漏風(fēng)聲”,沒關(guān)系,我照常想說就說,我還想唱歌,一個人在家時聽聽八十年代的流行歌曲,哼哼鄧麗君的《甜蜜蜜》,如果我愿意,可以隨著旋律翩翩起舞。聽到傷感的歌曲,想到逝去的初戀,我就灑兩把淚……我的老伴也變成了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太婆,臉上阡陌縱橫,好像被誰用美工刀刻過似的,耳朵聾得不成體統(tǒng),十句話有八句瞎搞。于是,我就習(xí)慣了把嘴湊到她耳邊說話,人家以為我們要講悄悄話,沒想到我的聲音大得像喇叭。
  到那時,我喜歡吃什么就吃什么,不會在意食物里含有多少卡路里,奶油、巧克力、餅干、肥肉……想吃就吃,“減肥”這個詞語早已從我的字典里剔除,長得苗條有什么用?能長生不死嗎?我想吃,我能吃,我長胖,都是我自己的事,誰能阻止?
  好了,不能再想下去了,否則我就要開始向往年老的感覺了,也許還會遺憾自己正年輕呢!因?yàn)槟贻p,我無法讓自己擁有那樣淡泊的心態(tài),然而年輕,自有其無窮樂趣,我會珍惜現(xiàn)在的時光,去尋找,去感受屬于這個時代的快樂和充實(shí)。只是,我已不再害怕年齡的增長,每一個年齡段,都有它的生活,有它的情趣,有它的自由。所以,時間??!你還是按部就班地來吧!生活對于我來說,是一杯紅酒,現(xiàn)在喝,干爽,將來喝,醇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