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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的諾言 □萬慶華


  “劉旦宅家屬擬向我校教育發(fā)展基金會捐贈100萬元人民幣,設立‘劉旦宅中國書畫獎學金’;向我校捐贈劉旦宅教授為校慶55周年所作之《李杜論文圖》原稿和為‘上海教師紀念碑’所作碑文的原稿,以及先生一批連環(huán)畫手稿的所有權和版權……”這段文字,我是在校園網上讀到的。
  即使不向劉師母求證,我還是相信,那一定是劉旦宅先生遺愿的一部分。以我的了解,先生對國畫、國學有著近乎癡迷的熱愛。十多年前,一個偶然的機會,先生在交談時曾私下里透露,他打算以賣畫所得,捐資助學,在他奉獻了許多熱情和心血的上海師大美術系設立獎學金,獎掖那些與他一樣熱愛中國書畫,或是特別用心學習中國書畫并且學有所成的莘莘學子。我曾半開玩笑地詢問,先生是否有意在獲獎學生中挑選關門弟子?先生笑答,自己年歲已大,沒有這份精力來帶徒弟,也不想誤人子弟。不過,他對于創(chuàng)辦國畫研究院倒是有極大的興趣。先生對當前的美術教育有很強烈的憂患意識,他一直以為,作為海上畫派的誕生之地,上海理應在美術教育、在拯救、振興國畫方面有所貢獻。為此,先生四處呼吁,希望能在上海師大建立國畫研究院。
  正是由于先生的不懈努力,國畫研究院項目一度得以啟動。作為籌備小組工作人員之一,我有幸聆聽了先生的許多教誨。先生曾向我描述過國畫研究院的未來藍圖,他對于研究院如何創(chuàng)辦、如何運作、如何發(fā)展,以至課程設置、人才培養(yǎng)模式等,都有一些很精辟而獨到的見解,也有很完整的思想和構想,我曾深受鼓舞,不止一次內心為之雀躍。遺憾的是,不知是什么原因,僅隔約半年時間,國畫研究院尚未來得及掛牌開張,便告無疾而終。我知道,這對先生是個不小的打擊———雖然他在表面上從未流露出失望的表情。此后,我每次去先生家拜訪,無論談及什么話題,總會有意無意地避開國畫研究院或是獎學金之類的事情,以免引起先生的不快。直至先生辭世,我總以為,先生的這一夙愿也許永遠不會付諸實施了。
  直至讀到劉天暐受聘為美術學院兼職教授并簽署捐贈備忘錄的消息,我終于恍然,其實,劉旦宅先生從未忘卻他的諾言(哪怕是從未公開、很少有人知道的諾言),也從未放棄過他的夢與理想。于是,我對先生的尊崇之情陡然倍增;同時,對于什么叫君子的氣節(jié)和風度,什么叫一諾千金有了更真切的感受和理解。
  我想,上海師大是幸運的。我們的幸運不僅僅是因為曾擁有像劉旦宅那樣的書畫大師在這里工作、生活過;更重要的是,先生是如此地摯愛這片校園,摯愛國畫、國學,心甘情愿地將其物質和精神財富,將其智慧、想象力、創(chuàng)造力留在這里。真誠地希望“劉旦宅中國書畫獎學金”能夠發(fā)揮其應有的效用,真誠地希望大師的遺愿不會成為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