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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秀“峰情”





  從靖江王府大門遙望獨秀峰,我看到的是他的秀氣凌然;從獨秀峰頂往下俯視,我真切地感受到了它獨有的陡峭。而我眼中的獨秀峰,他的陡不僅僅來自于山石的峻峭,同時也源于它深厚的歷史和文化底蘊。這也會讓我對之敬畏三分!
  到王城已經(jīng)很多次了,但是一直沒有機會登上王城貢院中素有“南天一柱”之稱的獨秀峰。今日。與友人再度踏上這片綠茵繚繞,鳥語玲瓏,暗香浮動的王城,又一次被其中的幽美風(fēng)景和緩緩流動的人群所吸引,邊走著邊沉浸在思索之中。這里的花草樹木和人們都蘊含著濃厚的歷史風(fēng)情!
  王府城內(nèi),綠色與溫暖而寧靜的淡黃色交相輝映。我們走在蒼勁挺拔的古樹搭成的綠蔭大道上,左右兩邊的草坪上鑲嵌著密密麻麻的黃而帶點黑的樹葉。蹲下身子,趴在地上,黃的部分像沙石上淺淺的水流,綠的草片像醒目的沙洲?!八鳌眹艠?,繞著“沙洲”朝著另一片“水域”流去。我們就好像站在江南的小橋上看水流,聽水聲,看青青河邊草,欣賞岸邊雄渾暗綠的老樹。尤其是這些樹,它們越發(fā)黑黝的軀干,我越覺得它們飽經(jīng)風(fēng)霜,凝聚著古老王城土地的山水靈氣。這里的一切都是活的!那種灰黑色甚濃,像城墻一般厚重,堅硬,透露著絲絲寒氣。這就是歷史的痕跡,這就是歷史的聲音,這就是歷史的眼神。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lǐng)風(fēng)騷數(shù)百年?!蔽覀儫o法看到它們誕生的那一刻,但它們卻始終審視著我們的出生和破滅。所以,我要心懷敬畏,要在他們面前保持沉默。
  初春的古樹像剛披上一件綠衣,軀干黑而冷,溫而沉,線條清晰可見。在飽含歷史文化養(yǎng)分的母體上迸發(fā)的新生命,格外蒼翠,俏嫩,像嬰兒的臉,不敢輕易看太久,更不敢輕易去捏。近看古樹,它們的枝條粗壯筆挺,曲張有序,像穩(wěn)重圓滑的隸書線條,像男人的肌肉,像百龍纏斗直指蒼穹……初生的嫩芽青葉,在母體營養(yǎng)的滋潤下生機勃勃,盎然的生命力灑向大地,感染了我們。
  越過緩緩的“河流”,透過茂密的枝枝葉葉,仰慕已久卻從未攀登過的獨秀巨“柱”從天而降,穩(wěn)穩(wěn)地扎入地下,擋在身前。我試著跟它較量幾番:我終歸是太渺小了!在綠色的裝點下,在春色的渲染下,它是可愛的,它是一枝獨秀;然而當(dāng)我駐足腳下,仰頭掉帽,它又是冷峻的,是鐵面無私的,這才是“南天一柱”的真實面目吧!獨秀峰依然被黑暗的石頭包裹,好像內(nèi)藏仙人,內(nèi)駐巨龍,在我眼中蒸騰著水汽,要膨脹開來,它是如此具備張力。我初步感受到了它的“陡”,它的峻氣,有一股力量驅(qū)使著我向上攀爬,我和山漸漸融合一體。我奮力地蹬足,有使不完的力量,我緊握著石階邊上的鐵鏈、石壁,冷氣撞身。“冷”在這個時候彰顯著男人的剛強和活力,我和這山和這石和這霧氣再次融為一體。如莊周夢蝶,誰乎莊周誰乎飛碟已無所謂了。
  站在獨秀峰頂,王城草木盡收眼底。淺紅的瓦片,暗黃的墻壁構(gòu)筑成一間間學(xué)堂。它們靜靜地坐落在獨秀峰腳下,在招展的嫩枝綠葉中若隱若現(xiàn)。我好羨慕它們的可愛,羨慕他們這般寧靜致遠(yuǎn)的神情,羨慕它們坐落深山允吸天地靈氣。眺望,城市就在眼前,但我們已拒塵世于千里之外。
  那些醞釀在王城的土地上,浸染著每一代王城人魂靈的力量帶領(lǐng)著我穿越到那些陳舊的歷史畫面之中。
  蒼山隔海,南天塌綠。靖江王府的大門遺世獨立,與獨秀峰姿脈脈相望。重回明朝時期,若是我踏進(jìn)這座城府又該是怎樣的情景?這是明太祖朱元璋侄孫朱守謙被封為靖江王時修造的王城啊,而靖江王是誰?我又是誰?
  我站立在正陽門口,七十年過去了。那個在寒冬穿著草鞋賣木炭的農(nóng)民的身影依稀可見。我轉(zhuǎn)身面對他,他那失望而迫切的眼神投向我,他身旁兩擔(dān)木炭絲毫未動的樣子。就在這座城門下,穿梭著形形色色的人群。有身披白袍的商人貴婦,有整潔中山裝的王城學(xué)子,有衣衫襤褸的市民……“三元及第”牌坊上的城樓早已面目全非。正陽門前的小街上,曾經(jīng)隨風(fēng)飄搖的商販招牌現(xiàn)在也已被豬羊狗肉店占據(jù)。靜靜凝視這些景物,景物周圍的人,你依然可以感受到歷史的痕跡還在,而你正置身于幽森的歷史長河中。
  “明經(jīng)取士,為國求賢”,現(xiàn)如今,王城腳下,莘莘學(xué)子遍地開花??苫氐缴鲜兰o(jì)40年代,回到明清,在這座貢院中,要考取一個功名是何等艱難??!王城外圍在東華門、正陽門、西華門之上,還嵌著的“狀元及第”、“三元及第”、“榜眼及第”三塊石牌坊就是封建社會給科舉成名者的至高榮譽的見證。朱紅大字,光彩醒目??梢姡@些在當(dāng)時屈指可數(shù)的科舉成名者背后所付出的寒窗之苦。靖江王府也因此成為了中國為數(shù)不多的集大學(xué)院校、風(fēng)景名勝區(qū)(獨秀峰)、完整歷史建筑物、歷史背景于一體的綜合性景區(qū)。
  獨秀峰上獨秀亭,周有欄,高踞懸崖之巔。登臨四望,云生足下,星列胸前,桂林奇山秀水一覽無余。我若想“路見不平一聲吼”,怕是驚動了山中之騷人墨客。
  站在冰涼的石板上,眼下的石階曲如盤蛇,陡若天梯,蜿蜒直下。我默不作聲,帶著顫抖的身子下山,一路不敢多想……這便是我的獨秀“峰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