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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那邊”□范琳


  7月15號早上六點,我關(guān)好寢室的門,拉上自己的行李,和二十八個剛剛相識的人一起坐上了去桑植縣的大巴車。六個小時的車程,下午一兩點的樣子,我們到達(dá)桑植縣,繼而倒車,因為我們的最終目的地是“山那邊”的龍?zhí)镀烘?zhèn)中心小學(xué)。
  “山那邊”是宣傳海報的名字,也是我們隊服的名字。
  坐在去龍?zhí)镀烘?zhèn)的公共汽車上,窗外的風(fēng)景慢慢的不再單調(diào),開始出現(xiàn)連綿起伏的群山,綠油油的稻田和煙田,路邊大大的芭蕉葉時不時的拍著我們的肩,嘩啦啦的流水聲為這幅靜謐山水畫增添了幾分靈性。汽車從山頂?shù)谋P山公路顛簸搖晃著向山底進發(fā)。
  下午六點,我們終于到了龍?zhí)镀烘?zhèn)中心小學(xué)。十幾個男生一間屋子,十幾個女生一間屋子,鋪上帶來的床單,就這樣,我們開始了二十天的大通鋪生活。
  剛?cè)サ哪嵌稳兆?,總會是各種不適應(yīng),成群結(jié)隊的大蚊子,臟亂的廁所,擁擠的床鋪,連洗澡的地方都沒有。但慶幸的是,我們遇到了一群質(zhì)樸熱情的叔叔、阿姨,而我們自己也在努力適應(yīng)著那里的一切。賣包子的老板每天早上總會多給我們一個包子,瞿潤的媽媽總會時不時地給我們送一些好吃的,學(xué)生食堂的阿姨主動承擔(dān)了每天給我們蒸米飯的任務(wù)……而最讓我們覺得感動不已的,應(yīng)該是“干媽”吧。
  她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農(nóng)村婦女,她總是笑呵呵地用不太標(biāo)準(zhǔn)的普通話說:“你們就像我的孩子?!彼偸窍褚粋€魔術(shù)師一樣用它的小背簍給我們變出各種水果、蔬菜和土特產(chǎn),她總讓我想起《大堰河,我的保姆》那首詩。
  雖然,我們是本著不拿人民群眾一針一線去的,可是當(dāng)面對燥熱的天氣和阿姨的極力邀請時,我們還是妥協(xié)了,去了她家洗澡。在阿姨的家里,我們惶恐的面對著她硬塞給我們的各種飲料和水果……當(dāng)天晚上十點,我們所有人坐在男寢室的大通鋪上開會,亓老大鄭重其事地提出了關(guān)于“阿姨事件”的最新要求:以后,不能在阿姨家洗澡,不能拿阿姨的東西??墒?,就在我們大鍋飯開鍋的第一天中午,阿姨又出現(xiàn)在我們的廚房里。最后的最后,我們二十九個人管那個原本陌生的人叫“干媽”。
  離開的前一天晚上,她跑到我們寢室來說舍不得我們離開。8月5號清晨五點,我們起床收拾東西準(zhǔn)備離開。那個時候,天還沒全亮,龍?zhí)镀芥?zhèn)的人們還在沉沉的夢鄉(xiāng)里,干媽和馬老師卻早早地來和我們送別。每人一個雞蛋,半個桃子。拿著那個熱乎乎的雞蛋,我不知道她是幾點起床去準(zhǔn)備這些東西的。在汽車啟動的那一刻,我們走了,她哭了……有些人,可能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了吧,而誰也不能承諾會把誰銘記多久,就讓我們在各自的人生軌道上過好自己的生活,希望她,永遠(yuǎn)開心!
  許多人問我去支教的收獲,我回答說:“很多,但最大的收獲還是認(rèn)識了二十八個原本陌生現(xiàn)在卻格外親近的朋友?!?br>  8月5號下午三點,大巴車停在了我們20天前出發(fā)的地方,一群人拉行李箱的聲音打破了南校區(qū)的寧靜。走在15棟門口,向樓管阿姨問好,阿姨也親切的回應(yīng):“剛從家里回來呀?!蔽倚α诵?,沒有說話。我不知道同吃同睡可不可以等于同手同腳,我也不知道二十天的大鍋飯、大通鋪是不是足以讓我們親如兄弟姐妹,我只知道,在學(xué)校的某個地方見到你們時,要比其他人親近很多。
  八月六號,我回家,大偉和海榮一直把我送到了車廂里。九月一號,我從江西實習(xí)回來,我們四個人又像離開時那樣一起去吃飯。隊里,最佩服的人是亓老大:平時很兇卻可以和孩子們的關(guān)系那么好,既是一隊之長也是我們炊事班的大廚,是一個學(xué)藝術(shù)的文藝青年又是一個有愛心、有擔(dān)當(dāng)?shù)娜???戳怂谌ツ曛Ы袒貋韺懙哪瞧罩?,情不自禁地在評論欄里寫了張載的那句:“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被蛟S說得有點夸張了,但至少他是在我所認(rèn)識的人里面最適合那句話的人。最好的朋友是海榮、大偉、方瑩還有小星星,8月5號回來的那天晚上,我沒有睡在15棟,而是提著包、抱著電腦去了海榮那里。支教的日子里,我們一起去洗澡,一起去吃雪糕,一起去買兩塊錢一片的西瓜,一起在操場上來來回回的游蕩,彼此聊著心事、聊著生活,唱亂七八糟的歌,吃五毛錢的辣皮子……支教回來的第一天就把大偉給我寫的那張獎狀貼在了墻上,大偉是這個隊里我最早認(rèn)識的一個人,因為老好人的性格,所以自然而然成了很好的朋友。而小星星和方瑩才則是每天放學(xué)后,和我一起看山看水的人。
  仿佛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寫,掙扎著卻理不出頭緒。
  其實在龍小的日子真的很開心、很充實,白天給孩子們上課,下午出去看山,晚上看喜歡的書或者備第二天要講的課,可以和一幫志同道合的朋友談天說地,可以聽孩子們一聲一聲地喊你“老師”。
  有人說:“故鄉(xiāng)是一個人一生的背景?!毕嘈琵埿〉暮⒆訉聿还茏叩侥睦铮紩廊槐3种颀?zhí)镀旱纳揭粯拥募儩嵑唾|(zhì)樸。又是一年開學(xué)時,真心希望他們可以快點成長起來,去實現(xiàn)他們的大學(xu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