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碳減排是我們每個人的責任”,一個每天騎著自行車上下班的人這么說,會顯得很有誠意。而一個國際知名的氣候?qū)W專家說這話,會顯得很有分量。集兩種身份于一身的北京師范大學全球變化與地球系統(tǒng)科學研究院首席科學家 John.Moore,常常在各種會議、討論和采訪中很有誠意也很有分量地說這句話。
他總是為自己的呼吁,提供各種有力的依據(jù),本月16日,John.Moore發(fā)表在《美國科學院院刊》(PNAS)上,題為《自1923年以來大西洋颶風的數(shù)據(jù)記錄》的文章便揭示了,有98%的確切性表明全球變暖和大西洋颶風運動之間存在聯(lián)系———在氣溫較高的年份里,更有可能會發(fā)生強烈颶風。“所以,為了避免更多極端天氣的出現(xiàn),我們必須阻止全球變暖,而低碳減排,是每個普通人都可以做出貢獻的!”John.Moore很認真地說。
每天騎車上班的老外租住在北京城胡同里的英國科學家JohnMoore,每天早上,騎著自行車,沐浴著清晨的陽光,穿越北京的大街小巷,來到北師大全球變化與地球系統(tǒng)科學研究院上班。
John來中國已經(jīng)三年了。2009年,作為國家“千人計劃”的引進學者,John全職來到北師大全球院工作。
他很滿意這里的環(huán)境,“一切都是按照國際化模式運作。一起工作的有很多世界一流的科學家,有很好的科學指導委員會,給了科研很多很好的建議,并且這些建議都得到了院里的重視,認真地加以吸納和改進?!?br> 來中國之前,JohnMoore在芬蘭和瑞典從事過多年科研工作,主要研究海平面變化以及預測、自然和人為氣候強迫、極端事件影響、通過南北極冰芯物理化學分析進行古氣候解析等等,而所有研究的中心,就是氣候變化。
談到為什么來中國工作,John說得很實在:“這些年,歐洲的科研經(jīng)費投入一直持平,而中國是在不斷增長的。比如說在南極,中國就有很大的研究計劃,并且為此配備了很多設(shè)備,投入很大。而且中國地貌多樣,和歐洲很不一樣,在中國做科研,有很多機會,也有很大潛力。
John在北師大全球院獲得了比在歐洲更好的工作條件:“在這里可以用每秒10萬億次浮點計算能力的超級計算機來進行氣候模擬,大大推進了我的研究進程,我來中國之前,從未使用過如此先進的超級計算機來進行研究。目前,我用超級計算機進行數(shù)字模擬冰蓋變化,把最新的冰蓋模式研究引入中國,主要研究青藏高原和南極的冰蓋模擬?!?br>“我在這里走得更快更遠”
良好的工作環(huán)境使得John的研究工作進展很快。
2010年,他的研究結(jié)果《地球工程不能抑制海平面的上升》,發(fā)表在《美國科學院院刊》上,John和團隊通過計算得到:只有結(jié)合大規(guī)模減少二氧化碳排放的方案,地球工程才會有更大的效果。即使如此,也不能完全停止海平面的升高,到2100年,海平面將升高約30厘米。
JohnMoore認為,“任何不能減少二氧化碳排放的方案就像綁了一個繃帶,治標不治本,而不是實際解決問題?!?br> 這個結(jié)果受到了國際同行的重視,認為這是一個確定冰川如何響應(yīng)地球工程的研究的開端。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的冰河學和氣候?qū)W專家RichardAlley指出,“我們沒有一個真正可信的冰蓋模型。在許多方面,JohnMoore給出的這個大的進展指明了在具有足夠好的地球工程的氣候模型以前,我們能走多遠”。
JohnMoore在全球院研究的高產(chǎn)出和高質(zhì)量,吸引了很多國外同行:AnnetteRinke,來自德國的極地區(qū)域氣候模擬專家;ThomasZwinger,芬蘭人,著名的Elmer冰蓋模式開發(fā)者;SvetlanaJevrejeva,海平面與氣候模式專家;AslakGrinsted,冰川學專家等等,作為訪問教授來到北京師范大學,與JohnMoore“千人計劃”團隊開展科研合作與交流。
作為一個科研團隊的首席科學家,John Moore非常樂于分享自己的經(jīng)驗和經(jīng)歷。Annette Rinke,對John在科研上的開放兼容贊不絕口:“他在氣候研究各個方向的涉獵之廣令人驚嘆,和他一起進行科研上的討論,收獲非常大,非常有助于合作研究。并且他善于將不同研究方向的研究者聯(lián)系在一起!”
John組織的每周一次的研究會議,讓團隊中的人,良好地進行互動,推進合作,而他的團隊和全球院其他科研團隊,也在這種開放兼容的氛圍中,展開了各種緊密的合作。
團隊成員眼中的John治學嚴謹,兢兢業(yè)業(yè),幾乎把所有的精力都奉獻給了氣候變化研究。張之華研究員說:“在科學研究中,他視野廣泛,站的高,看得遠,態(tài)度公正,是一個令人尊敬的學者?!?br>“只要中國承諾減排,就一定能做到”
目前克服全球變暖有兩種方式,一種是減排,即減少二氧化碳的排放;另外一種就是地球工程方式,這個發(fā)達國家已經(jīng)開始研究,而在發(fā)展中國家,還未開始相關(guān)的研究。所以在中國開展這方面的研究很有必要。
John來中國以后,最顯著的科研成果除了地球工程對海平面的影響之外,還有在全球變暖的條件下,模擬極端氣候事件方面的研究。此外,他還一直關(guān)注著二氧化碳排放的歷史責任追溯問題。
2011年12月,美國《NewScientist》雜志的一篇題為《中國尾氣排放首次超過美國》的報道中,一些專家提出“發(fā)展中國家消費者制造的二氧化碳比發(fā)達國家消費者要多”、“發(fā)展中國家指責發(fā)達國家轉(zhuǎn)移排放的借口越來越靠不住”的言論,John反駁道,這并非全部的事實。
在報道中,JohnMoore指出:“發(fā)展中國家數(shù)目遠多于發(fā)達國家,中國的高排放量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其人口眾多。也就是說,中國人均排放量仍遠低于美國。”同時,JohnMoore表示中國在二氧化碳減排方面比大多數(shù)發(fā)展中國家都表現(xiàn)出更多誠意。中國平均每小時就建一個新的風力渦輪機。政府官員在實現(xiàn)減排目標方面承受著極大壓力,去年河北安平縣甚至為了達到減排目標暫時性地切斷了居民用電和公共設(shè)施供電,包括交通燈的電力供應(yīng)。JohnMoore強調(diào):“只要中國承諾減排,就一定能做到。”
談到這件事情,John表示他和全球院的董文杰教授團隊正合作開展研究關(guān)于二氧化碳排放的歷史責任追溯問題。即有多少二氧化碳排放要歸咎于發(fā)達國家,有多少是歸咎于發(fā)展中國家,舉例來說,盡管現(xiàn)在中國的碳排放量是世界第一,但這是近些年的狀況,還有相當可觀的碳排放量發(fā)生在一百年前,所以追溯歷史責任也是很有必要的。
他強調(diào)說,這項研究并不是為了找出到底是誰犯了錯,只是為了確認發(fā)展中國家和發(fā)達國家在碳排放量中所占的確切份額。要想使氣候變化處于可控范圍內(nèi),不管是發(fā)達國家還是發(fā)展中國家,都要下大力氣大規(guī)模減排。低碳減排是每個人的責任!
“這里有真正的國際化”
中國各個大學都在大力推進國際化建設(shè),對此,John有自己的見解:“國際化最重要的是機制和理念的國際化。在北師大全球院,有一個科學指導委員會,委員會針對研究院主要研究方向,通過廣泛的推薦提名組成,成員包括32位國內(nèi)外杰出科學家。成員中一半是國外的教授,另一半是中國的院士,對研究工作有很好的指導和監(jiān)督,公開公正,是一個非常國際化的做法,也使得這里的科研非常有效率?!?br> 北師大的國際化進程中,John功不可沒,他不僅吸引了眾多的外國同行加入全球院的研究團隊,還和團隊成員張之華研究員一起創(chuàng)辦并主編了國際期刊 《AmericanJournalofClimateChange》,該期刊由美國“ScientificResearchPublishing”出版發(fā)行,第一期已于2012年3月正式出版。
這本期刊,邀請了20位一流科學家擔任編委,編委來自美國、英國、德國等十幾個國家。投稿多為來自國外著名大學和研究機構(gòu)的關(guān)于全球變化的熱點課題的高質(zhì)量的學術(shù)論文,權(quán)威學者為其撰寫綜合評論,是一本真正高水平國際化的期刊。
另外,他們也創(chuàng)辦了中文期刊《氣候變化研究快報》,第一期已于2012年4月出版。
在談到中國學生和歐洲學生的差別時,John認為中國學生基礎(chǔ)學科知識很扎實,但知識面相對較窄,剛開始加入科研工作時,對很多東西都覺得很新鮮。而歐洲學生閱讀面廣,而且會選很多不同類型的課程,做科研的時候,很多事情已經(jīng)接觸過了。
他很客觀地分析說,“知識面狹窄當然是一個科研上的障礙,使得中國學生在開始科研工作的時候比較困難,但是由于他們在數(shù)學和傳統(tǒng)基礎(chǔ)學科上的扎實功底,在吸收了相關(guān)的知識的前提下,經(jīng)過一兩年的磨煉之后,進展就會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