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硯穿著人字拖踢踢踏踏走西藏,有一種灑脫是不問要放棄什么,而是我想要什么。來自南京工業(yè)大學(xué)的唐人立,大學(xué)4年走過200多座城市,一個背包、一部相機,夠大膽,夠情調(diào)。漫天黃沙,遠方迢迢,獨自一人闖天下。影展“逃學(xué)去旅行”意外地闖入了我的生活。
他的青春他的跋涉他的夢很不經(jīng)意就喚起了我埋藏深久的童年記憶,和伙伴偷偷軋鐵路同行幾公里,獨自一人打包發(fā)表離家出走的豪言壯語,只是他更愿意花這樣一段時間把所有遠行的渴望變成現(xiàn)實。我不懂得等待的藝術(shù),也不懂得培養(yǎng)一種叫做耐心的植物。
這個在798里藏匿的徒步旅行者似乎讓我曾經(jīng)的遺憾全部變成了借口,所以我打定主意,清明時節(jié)獨自前往去看看人家的果敢和執(zhí)著。一路走來獨行的意義就在于沒有旁人再充當你的光源,或要求你成為孤影,你可以什么都不評論,走過流浪藝術(shù)家的素描攤,在不起眼的角落和涂鴉合影。方向感不太好的我在兩條出口處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途徑無人問津的廢舊工廠,遠遠看見在草叢間靈活穿梭的白貓,就像愛麗絲在花園里看見的那只手握懷表的兔子,我并不確定跟著它是否也能進入一個神奇的國度,或許還能找回一去不復(fù)返的從前。
曾有人說,當人亡物喪,往日的一切蕩然無存之時,只有氣味和滋味還會長存。它們?nèi)缤`魂,雖然比較脆弱,卻更有活力,更為虛幻,卻更能持久,更為忠實。我很肯定在尋找展覽地eye coffee的時候,工美樓背后的那條小路就像是密林間延伸的出口,它帶著遠行的氣息在其他一切事物的廢墟上回憶、等待和期望,在它幾乎不可觸知的小地兒上堅忍不拔地負載著回憶的宏偉大廈。一片空地前的瓦房子很簡單張貼著那張經(jīng)典的藍天獨影的“逃學(xué)去旅行”海報,我輾轉(zhuǎn)過的所有影展、路過的畫像,都比不上那一瞬間那一張略顯簡陋的相片帶給我的感動。他丈量過的徽州婺源,西藏定白,新疆黑湖,甘肅鳴沙山,三亞灣,老撾越南尼泊爾……在咖啡廳騰出的空地中間匯成一路的美麗,像一組組電影片花,無需臺詞無需旁白,鏡頭面前不諳世事的原始圖景昭然若揭。而我怕是自己心中太多牽絆,太多囹圄,才狠不下心來一次年輕時義無反顧的瘋狂,所以只能看見別人見過的風(fēng)景,徒徒怨憤心中曾經(jīng)的堅定半途倒戈。
那天天氣正好,展覽已過幾天,恰逢唐人立本人回來巡展,我很幸運在僅有的幾張明信片上留下他親手記錄的一些日期,有找上門來的旅途同行者,有慕名而來的背包客,大家都在留言簿上訴說一些不會停止的旅行。
離開的時候,不喧囂,看見他一個人安靜地坐在窗邊吃午飯,沒有詢問,因為他的照片告訴了我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