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大學時的一些身邊事(五)
那一年,我聽的課很少
1960年,我的大部分時間是在校外度過的。春節(jié)后開學不久,系里就組織師生參與社會服務(wù)活動。大批師生去菏澤各縣采訪,編寫《新梁山英雄譜》。另一部分則分赴曲阜陳莊和吳村兩地,編寫人民公社史。我去了吳村,馬國雄是指導教師,編寫的公社史名為 《九山旭日》。
四月,在作家胡遠老師的帶領(lǐng)下,我和張忍讓、陳傳文、賈一嵐、王金玲、王騰云等同學參加了省里的文藝服務(wù)團,住在肥城縣尚里大隊,反映桃園公社的社員土法上馬,打通白云山,引康王河水澆灌桃園的模范事跡。服務(wù)團的負責人是作家于良志。山大、山師都有師生參加。后來,在中共中央宣傳部身居要職的李準,也是服務(wù)團的成員。他是山大中文系的學生。
五月上旬返校,沒住幾天,系里又派我和賈一嵐、衣恒永、于希文、國乃云等同學到《山東文學》編輯部,學習編輯業(yè)務(wù),一直待到學期末。
下半年一整學期,我班除李瑞憲一人在校研制糧食增量法外,其他同學都到了棗莊,在胡遠老師的指導下,編寫《棗莊煤礦史》,直到放寒假。
帶麥秸的講義
在四年的學習中,我們所使用的教材,沒有一本正式出版的書籍,都是學校自己印制的講義。初用時,頗有新奇感,覺得大學和中學就是不一樣,不用課本用講義,還是自己編印的。因此翻看起來很有興趣。后來,再領(lǐng)到的講義就變樣了。紙的顏色不是白的,而是藍的,或是黃的。而且,紙面粗糙,甚至還有成條的麥秸,有的連結(jié)節(jié)也沒粉碎。
翻弄著用這樣劣質(zhì)紙印的講義,馬上就看出了問題。因為顏色暗字不清楚,因為紙面不平實字體殘缺,印在麥秸上的還會隨之一起剝落。
古人有畫荻學字者,傳為佳話。而今,在國家困難之時,我們用著這樣的講義,在發(fā)憤學習,刻苦求知,不也是一件可記之事么?
書記大講小球藻
1960年7月,于文新同志從濟寧地區(qū)調(diào)進,擔任中文系黨總支書記。他曾在文科教學樓北面的聯(lián)合教室前,向全系學生作了一場關(guān)于小球藻的專題報告,說小球藻含有豐富的蛋白質(zhì),可作為動物肉食的替代品。
關(guān)于小球藻,對于我們這些學生來說,似乎有些遙遠。它是一種什么樣的藻體?我們沒有見其尊容,更不用說將其作為“人造肉”烹而食之了。
瓜菜代糧
正值青春年少的大學生,特別是男生,常常因為吃不足而感到饑餓。
為此,學校積極想方設(shè)法,以求緩解。一是用增量法做窩窩頭,把窩窩頭盡量做大。究其實,此法是增量不增糧。二是“瓜菜代”法,以瓜菜代糧充饑。但當時的農(nóng)副產(chǎn)品都很貴,正如順口溜所說:“七級工八級工,不如社員一溝蔥”;“進城背個辣疙瘩,看戲洗澡帶理發(fā)”。既如此,何以為代?在菜中,南瓜價格便宜些,又能充饑。因此,吃南瓜的次數(shù)就多,雖然單調(diào),但首先圖的是充饑。另外,學校發(fā)動學生到社員已收過的菜地里,撿拾可吃的菜葉,送交食堂。在兗州農(nóng)場,還動員學生挖過野菜。
家庭經(jīng)濟狀況好的學生,還有自己的辦法。上午課間操期間,有的就到校門附近去買胡蘿卜,用手帕或紙什么的擦擦泥,當即就吃起來,也有買其他東西吃的。有一次剛吃過午飯,李言誠同學就約我去西關(guān),又吃了四斤熟地瓜。菏澤地區(qū)有個同學,在中旬就用完了全月的飯票。怎么辦?他回家?guī)砹耸畮滋斓某疵妗?br>分瓜干
在較長的一段時間里,30斤糧食中有一定比例的地瓜干。學生是按桌打回飯菜分著吃的,饅頭、窩窩頭和稀飯都好分,地瓜干怎么分呢?初時,用的是手抓法。值日的同學按人抓成幾份,盡量求其等量。但無論怎么抓,總還有個說不出的心理因素。久而久之,不知哪位同學發(fā)明了小秤,以秤分瓜干。
此法先進,很快就出現(xiàn)了不少仿效者。他們用筷子或小木棍當秤桿,用織品做個盛物的小兜,拴個重物當秤砣,經(jīng)過調(diào)試,在秤桿的適當處弄個刻度,一桿桿具有特殊用途的瓜干秤,便相繼出現(xiàn)在各個飯桌上了。
漏網(wǎng)之“魚”
1959年至1961年期間的秋冬,常有三三兩兩的同學,在星期天或下午課外活動之時,扛著锨镢,到社員已刨過的地瓜地里,再去翻刨,復(fù)收漏網(wǎng)之“魚”?;匦:螅话愣荚谛@西北角,用兩個洗臉盆,一個當鍋,一個當蓋,架火燒煮。那幾年,老師也有外出復(fù)收地瓜或胡蘿卜的。據(jù)傳,有位副院長也曾和孩子去復(fù)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