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眷戀,或無奈,都已是歲月的痕跡;即使陳舊,即使?jié)u靡,也抹不去時間的記憶。
——題記
穿梭在一條條小巷,撫摸過潮濕破落的磚墻,踏過沉浸了幾百年歲月的石灰磚,我來到了你的懷里,感受著空氣中氤氳著的你的氣息。就這樣,在不經(jīng)意間,我從四千多公里的小鎮(zhèn)外,來到這里,撞見了讓我魂牽夢繞的你——老道外。
偶然之際踏進了你的領(lǐng)地,讓我這個從中央大街輾轉(zhuǎn)而來的人,一時間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沒有那份奢華,沒有那些多余的裝飾,也沒有一點時尚的氣息。像一只上了年紀的雄獅,棲息的隱蔽在這個角落,沒有了年輕時的雄渾,沒有了傲慢的姿態(tài),而是安然地匍匐在那里,沉寂地呼吸,偶爾慵懶地打一個哈欠,透漏出滄桑的痕跡。
一條小道,兩旁是破敗了的二層小樓。木質(zhì)的窗檔,鐵紅的舊磚瓦,和掉了皮的暗青色的漆墻。上面落滿了斑駁的霉跡,粘稠,有淡淡的腥氣,為這座老城充盈著舊日的氣息。窗框內(nèi)的琉璃玻璃已經(jīng)寥寥無幾,大多敞著空空的窗戶洞,漆黑一片,源源不斷地向里吸進緩慢漂浮的空氣,供他呼吸。不知道幾百年了,他就一直守在這里,默默看著在他腳下生活的子民。
道路兩邊擠滿了錯落的雜貨攤。豆腐小車,掛著酒旗的酒肆,包子鋪……參差的叫賣聲此起彼伏。戴著黑邊眼鏡、纏著頭布的大媽當(dāng)街叫賣大列巴(列巴是俄語面包的音譯),拖著人力車的大爺們找陰涼處打盹,喝到肚皮滾圓的哥們在細巷里四處找洗手間。我則選擇躲進哈爾濱地道的老字號—正陽樓里,幾塊豬頭肉,一疊小菜,獨自享用。身邊腆著肚皮的大哥說,每次路過老道外,他都會到正陽樓的老店里喝上兩三扎?!岸炝阆?0度的日子,別家喝不到地道扎啤,道外可以?!?BR> 這里沒有過多的約束,沒有那些矯情的問候,每個走在小街上的人都那么隨意,簡簡單單的裝束,拿個籃子,提個袋子,游走在小攤販前,挑挑看看,討價還價。吆喝聲,車輪聲,走步聲,摩擦聲……讓你看到最真實的市井小民的生活。
繞過老街,身后的熙攘逐漸消失,曲曲折折的轉(zhuǎn)幾個彎,走過只能容納一人寬的窄胡同,居民區(qū)的原始風(fēng)貌就撲面而來。極大的院落,四周環(huán)繞著木質(zhì)的老式筒子樓,隨同的人告訴我,這叫“圈樓”。我站在一個個的院子里看到那凌亂、陳舊、擁擠、錯綜的房子,感覺像電影里的一個個鏡頭,生活的氣息引人無限遐想。我感到由衷的震撼,那是歲月的錘煉凝成的力量。人去樓空的院子里,木欄桿和木樓梯顯然已經(jīng)有些腐朽了,像是斷了軸的鋼琴弦,顯得搖搖欲墜,但我還是執(zhí)意要走一走?!翱┲ā薄翱┲ā保?jīng)生活在這里的人們,想必都還記得這老木板的鳴叫吧。這聲音,和閣樓里曾經(jīng)掛著的被面、大蒜、鳥籠一樣,是老道外骨子里的本分??梢韵胂笤郝淅锓N滿鮮花,穿著粉色衣服的小女孩倚著木欄桿想著心事,裹小腳的百歲老人在這圈樓里生活了70年。一篇博文里這樣說:“圈樓里的生活非常和睦,一個大院里住著二三十戶人家,親如一家。他們輕易不會拒絕你的闖入,很熱情,愿意和你聊這些老院子的興衰?!?BR> 喜歡這樣的老道外,任憑道里、南崗、香坊如何折騰,但是它們始終是“后來人”。歷史是最公平的記事本,老道外在哈爾濱跌跌撞撞的發(fā)展歷程中,全程見證了這座年輕城市的一路風(fēng)塵。她用最古老的姿勢記載了這座城市最遙遠的記憶?,F(xiàn)在老道外在翻新,看著一撞撞拔地而起的新式巴洛克建筑,新磚新瓦,卻缺少了老道外這位風(fēng)塵仆仆的“老年人”應(yīng)該有的氣息。一路走在這些窄窄的街道上,嗅著歷史遺留的氣息,邊走邊拍,想把這些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要煥然一新的道外印記在相機里,讓我還能喚起一些漸漸沉寂在腦海里的關(guān)于老道外的記憶。
(經(jīng)濟管理學(xué)院 丁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