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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香影○林宇辰(法學(xué)院)


  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飄?!}記
訓(xùn)練歸來,斟一碗桂花米酒。清澄澄的酒,在午后的光暈中顯得分外柔和透亮,如盛滿了一灣白月光;點點桂花懸浮其中,宛如渺渺天幕上點綴的繁星。輕啜一口,絲絲滑滑的甜溜過唇齒,似柔荑撫摸著干焦的喉舌,慢慢吸氣入鼻,便有一種淺淺淡淡的木樨香浮過,縈繞鼻端,醉了心田。
  不禁想起故鄉(xiāng)的桂花樹,在這初秋微寒,白露將落的日子里,也該飄起嫩黃的香絮了吧。小院里一排排的桂花樹,不過兩米來高。葉色深沉,如披著許多銹跡,花也是頂不起眼的,如米粒大小,黃生生,嬌滴滴地掩藏在瓣瓣碧葉叢間。不及梅花的煙姿玉骨,回眸生媚,更不必講洛陽牡丹的天香國色,陶家籬菊的傲骨凌霜了。桂花的情態(tài),恰似鄰家閑坐的少女,有一種緩緩歸來的溫柔。乍一相逢,不艷驚鴻,但你若能看到它清晨落了滿地的花瓣,感受腳踏上去,一點生息也無,只留下那極細微極柔軟的觸覺,或是將它封入枕囊,鼻底嗅到那一陣陣綿延而來的暗香,你便會知曉,這花,確能和裊娜的嫦娥共立于廣寒仙境,罩了渴睡的玉兔,迷醉釀酒的吳剛。
  桂花之好,自然非我一家之言,古人自有慧眼能識。女詞人李清照有專詠桂花的詞章:何須淺碧輕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霸姽怼崩钯R在《金銅仙人辭漢歌》中也言:畫欄桂樹憑秋香,三十六宮上花碧。若非有這落花溫柔,何來仙人最終不得不離開時“天若有情天亦老”的感喟?更不必說那句幾乎“傾國傾城”的名句: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這般婉妙,又有哪位不興躍馬紫金,洗兵長江之志呢?
  再淺斟一杯桂花酒,香已盡,只有桂子那淺淡的影子在心頭漂浮。從來少戀故鄉(xiāng)的我,想到這里覺得故鄉(xiāng)可愛極了。我為何會對故鄉(xiāng)突然起了那么濃的情思呢?思索便覺淺顯:因為故鄉(xiāng)有我可戀的事物,可戀的人。但可戀的事物與人僅在故鄉(xiāng)么?父母的溫情不再,我們依然有輔導(dǎo)員,教官的關(guān)懷;舊日同學(xué)分飛天涯,我們?nèi)杂行碌耐乐腥?。他們的援助如桂花暗香,潤物無聲。這失而又獲的情,不就如我離開了家鄉(xiāng),可又在這喝到了純美的桂花米酒了么?
  還是蘇夫子說得好:此心安處是吾鄉(xiāng)。所戀在哪里,哪里便有我們故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