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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覓那卷古意

時常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緒,每當月出之夜,總要長望,有時長望以至于廢寢。但無論我咀嚼幾許慨嘆,亦無論我悄立月華幾許流光,總也參不透那月的秘密到底在何處,總也看不透那月到底說些什么古語,總也品不盡那月經(jīng)歷了幾世的風霜,凝聚多少詩人的情愫才釀出那一卷古意——靜靜無語,卻又似在嘆息;日日可見,卻又愈顯古老而遙遠。
  月里到底有什么?時殊、世異,那月的血脈里流淌的清輝也隨風而轉(zhuǎn);曠原浩蕩,深山清溪,地點不同,意境亦自各異。可以說,月之所有,乃是古老中國人孜孜不倦注入其中的。
      貧屋、梢枝、疏影,愜意的村居;黃昏后,楊柳梢,月無語,淡淡的鄉(xiāng)思;夜闌,月光擠滿窗口,直灑在床沿,其色如水,其意如霜,寂寞的人兒秀眉微蹙,濃濃的相思;人獨酌,舞凌亂,久望無語,淚痕隱隱;中秋懷人,祝愿千里傳……
  中原的月色是最不易引起人的感觸的。它不似西北邊塞之月,清晰而浩瀚,肅殺而蒼茫,蕭然而悲壯,大有壯士誓死衛(wèi)國,大戟黃沙之感。冷月、黃沙、孤城,目遇之而心起蕭然、鏗然之感;江南水鄉(xiāng)之月,柔軟而迷蒙,溫潤而細裊,似女子之紗巾輕舞,似佳人之輕腔淺唱。船水蕩漾像一個永遠綻放不完的夢;柔月、楊柳、細水,輕愁淡恨,佳期如夢之感裊裊不絕。而唯有這中原之月,既無邊塞月之蒼茫浩渺,也不似江南水月之輕柔,它好像沒有只屬于它自己的特點,或許這就是中原月的本色吧!
  只要月明,天空似籠紗,地面如覆水,乍看,與江南之月無異,但又不及江南月之柔、媚、軟。
  天上臥著幾片纖云,似浮于水面,地上梧桐疏影,依稀無語。最重要的還不是這外在的景物,而是月本身,當然,也唯有以外物襯之,才更增韻致、更顯意境。
  我久久佇立檐下,任那清輝泄在臉頰卻悄然無語。舉目悵望,心中感覺似尋到了詩詞古語中久藏的那卷古意,似又回到了青衿紗袂的時代。
  深夜、孤燈、詩集,這是怎樣一種古老;人靜、夜空、月明,這是怎樣一種嫵媚;而悄立、月華、古意,這又是怎樣一種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