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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行走的路上


  天空安靜,腳步行走,我們都是一直行走在路上的人。
  費爾南多·佩索亞說:“我希望能夠遠走,逃離我的所有,我想要出發(fā),想去任何地方,不論是村莊或者原野,只要不是在這里就行……”我相信,一直行走在路上,便像是緩慢滲出,靜水流深的清涼泉水一樣,是能讓人的心變得柔軟澄澈的回溯。在走走停停的間隙中,我聽得到時光像植物一樣向上生長拔節(jié)的聲音,看得到生命從我頭頂飛過時投下的斑駁深邃的光影。行走的愿望刻進了我的生命,留下深刻的痕跡,日日夜夜在我的血管里奔流,不肯停息。
  找到那張泛黃的地圖,我記得地圖上面的路途彼此交錯縱橫,千千萬萬條道路的選擇。每個城市都是一種印記,路途中的你我,難免會有迷途的失措,可我還是愿意孑然一身見證一場又一場的別離與傷逝。只有這樣,我才可以看到生命中凌亂的碎片從眼前緩慢地飛過,捕捉到每一場繁華間的短促罅隙,而我在這些片段和罅隙間起舞。這些蜂飛蝶舞的粲然光陰,宛若一場美妙到不可思議的輪回。
  “如果有來生,我要做一棵樹,站成永恒,沒有悲傷的姿勢……”突然想到三毛,那個煙花一樣寂寞的女子,月光一樣驕傲的女子,沙漠一樣荒涼的女子。她,有著深邃溫厚的人生閱歷,有著明凈如水的古雅情懷,有著洗凈鉛華的淡泊風(fēng)采。她,一個人,獨對千山,踏光陰而行,乘白駒游走,在歲月干枯萬年的河床里,忘記繁華。她,打沙漠歸來,洗去一身塵埃,走過萬水千山,看過天地洪荒。她是天上飄落的一粒沙,是不染塵埃的清蓮。行走的歲月,像一個悠長的夢,一旦沉醉,便不肯醒來。她的夢,永遠都在遠方,唯有山川河流,春夏秋冬,是永遠也看不倦的文章。
  一池春水一城花,一縷微風(fēng)一柳斜,世間風(fēng)景,一花一葉,都賞心悅目。我喜歡青海的飛鳥和積雪,西藏巍峨壯麗的布達拉宮,飄揚的經(jīng)幡,流轉(zhuǎn)的經(jīng)綸,寧夏連綿不絕的蘆葦,江南煙雨如畫的古鎮(zhèn),黛瓦白墻,亭臺水榭。我喜歡,獨自行走在青青的石板路上,走過一個城市的四季,行板悠悠,明凈如歌。春天有鮮花開放,水草肥美鳥兒鳴唱;夏天有燦爛陽光,斑斑樹陰,墨綠色的陰影像是墨汁滴落在宣紙上一般在城市表面渲染開來;秋天葉子飄零,落英繽紛,有鳥群在天空中轟然飛過,風(fēng)從樹頂上刮過去,將所有的聲音帶上蒼穹,然后消失在白云背后;冬天雪花茫茫,用白色渲染著整個世界,有著“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般梅雪相約的意境,雪飄霓裳的浪漫。
  行走在路上,風(fēng)景如畫,你如風(fēng)景。凡心所向,素履以往,生如逆旅,一葦以航。這世間,還有一種風(fēng)景,是為自己而生。我逃離現(xiàn)實的戰(zhàn)場,投身到一片未知的疆域,向路的盡頭出發(fā),這是一場自己一個人的長征,在后面追逐、牽絆、威脅的人,只有我自己。在流水低吟,槳櫓淺唱的山林間,彌漫著一種幽微的氣息,喚醒我?guī)缀跻詾橐呀?jīng)遺忘了的所有感覺,逼迫我去面對那無邊無際卻又無影無形,從來不曾完整現(xiàn)身卻又真真切切盤踞在我魂魄里的另外一個自己。我在春天醒來,忘記沉睡時的模樣,像是漫長的蟄伏,忽略掉一路走來的風(fēng)塵仆仆,只保留到達時的喜悅。這樣的光景,是我們長長一生中的灼灼光華,我愿意始終甘之如飴的享受它。
  在我行走的路上,也許我看到了我的青春,它騎在單車上,搖搖晃晃,沖我微笑。我看見時光在掌心中翻涌、升騰,最后歸于平靜,留下無法抹去的痕跡和似水般溫和的年華。這是一幅柔軟的蜀繡,一段藍色時光的旋律。
  待到春暖花開,桃之夭夭的季節(jié),穿越花海湖泊,我們一起去遠行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