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喜歡書齋中掛副對聯(lián),以明心志,以示清雅。
詩人陸游自幼好書,自稱“我生學語即耽書,萬卷縱橫眼欲枯”。有人問他讀書何為,他朗聲應答:“一身報國有萬死!”他在書齋掛上一聯(lián):“萬卷古今消永日,一窗昏曉送流年?!彼簧x書不倦,七八十歲還研讀《資治通鑒》,日課二萬言,且以蠅頭小字在頁間評注,真正做到“壯心未與年俱老,死去猶能為鬼雄”。
明朝末年的金聲早年生活潦倒,曾自題書齋聯(lián):“窮已徹骨,尚有一分生涯,餓死不如讀死;學未愜心,正須百般磨練,文通即是運通。”寫得刻骨銘心,悲憤至極。后來金聲得中進士,清兵入關時,組織義師抗清,兵敗被俘,堅貞不屈,慷慨就義,實踐了他在聯(lián)語中的決心。明末王夫之在抗清失敗后隱姓埋名,發(fā)憤著述四十年,書齋貼一副對聯(lián):“六經責我開生面,七尺從天乞活埋。“”表達了知識分子決不隨波逐流和寧死不貳的決心。
古人讀書目的是金榜題名,升官發(fā)財,光宗耀祖。清朝乾隆進士彭元瑞寫過這樣一副書齋聯(lián):“何物動人,二月杏花八月桂;有誰催我,三更燈火五更雞?!痹瓉砀魇∴l(xiāng)試在八月,正是桂花飄香時節(jié)。禮部會試在二月,正是杏花開時。學而優(yōu)則仕,靠廢寢忘食讀書而能中舉。彭元瑞刻苦讀書,果然一舉得中,后步步高升,官至吏部尚書,協(xié)辦大學士,如愿以償,圓了功名宿愿。
但也有讀書不為功名只為消閑的人。晚清徐照的書齋聯(lián)云:“志不求榮,滿架圖書成小隱;身雖近俗,一庭風月伴孤吟?!币慌晒路甲再p的神態(tài)。道光秀才朱景昭也寫過一副書齋聯(lián):“平生一片心,不因人熱;文章千古事,聊以自娛?!北硎咀约翰辉概矢綑噘F,希望躲在書齋讀書自娛。但他后來還是做了兩江總督李鴻章的幕僚,因人而“熱”起來。其實,如此自娛只是朱景昭為自己未被重用所找的托辭,一旦有人賞識,就立馬歡欣鼓舞。相比之下,愛國教育家蔡元培舉進士后,供職翰林院,曾在寓所貼一聯(lián):“都無作官意,惟有讀書聲。”蔡先生看透官場腐敗,只想退回書房讀書,得一心靈慰藉和安寧,這才是真無做官意。
也有的人讀書是為結交同道知己。南宋孝宗隆興進士樓大防,官至樞密院參知政事,其書齋聯(lián)是:“門前莫約頻來客,座上同觀未見書。”他惜時如金,不愿和俗氣之人聊天扯淡,若有奇書異卷,必定要邀請同仁友好共賞。書齋主人對待客人的兩種截然不同的態(tài)度,正體現(xiàn)出樓大防讀書求友的一片苦心。包世臣自題書齋聯(lián):“喜有兩眼明多交益友,恨無十年暇熟讀奇書?!憋柡钋榈乇磉_了讀好書、交良朋的心情。
讀書可以讓人沉淀雜念,就像曾國藩所說:“一個喜歡讀書的人,品格不會壞到哪去;一個品格好的人,一生運氣不會差到哪去?!泵哿巳菀酌允В蝗缤O聛碜x一本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