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的聲音
隨著年齡的不斷增長,身體各部位的老化以及相關的疼痛,早就有思想、心理準備。
記得眼睛老光,一般在五十歲左右,我由于用眼較多,42歲就開始老光了,好在發(fā)展不快。
也有熬過多年大有好轉的,比如關節(jié)炎,我們江邊村民過早赤腳下水,幾乎人人皆有,晚上睡覺疼痛難忍,會將棉花絮以及墊被蹬壞;至于刮風下雨,更是最準確的天氣預報,會早三至五天感受到。進城以后,由于長年保暖,我的關節(jié)炎似乎大有好轉,如果不想它,居然也想不到疼痛。晚上睡覺,只要猛蹬幾下就行。
再有膝蓋中的半月板,家族遺傳是有裂痕的,2004年是發(fā)作高峰,上下樓梯非常困難,一旦疼痛會走路踩空應聲而倒。三個月之后,有點堅持不住,找來附屬醫(yī)院最著名的骨科主任診治,結論是:短期打封閉,長期必須動手術。我習慣諱疾忌醫(yī),沒有打封閉,沒有吃藥,沒有手術,堅持慢跑,終于不治而愈。一開始骨科主任,看到我,總會親切問候:腿怎么樣?我說,還行,有時疼,但還能走。他說,最好還是手術。我說再看看。我非常感謝他的關心,有時很感動。但沒有聽他的勸告。一年多以后,我們并排同行,他發(fā)現我比他走得快步子邁得靈活,從此不再詢問,我也竊自慶幸。
肩周炎,俗稱“五十肩”,年輕時看到很多老同事患過,甩胳膊、爬墻,是主要的兩種方法。2001年,居然先期而至,穿衣服、出差拖皮箱,都會非常痛,痛到喊不出眼淚會不經意流出,有刻骨銘心之感。好在當時僅是左手為主,半年多陣痛過去,一年后終于消除癥狀,兩手恢復原來狀態(tài)。
不知誰說過,五十肩,熬過去之后,終生免疫,不再復發(fā)。所以看到別人肩周炎發(fā)作,總是老到而同情地指導,沒想到會第二次光臨。
今年暑期,看到比我年輕得多的W博士在博客里傾訴肩周炎的痛苦時,正是我肩周炎很嚴重的時候。W博士說,肩周炎日夜疼痛,日夜煎熬,有點生不如死的意味。我即留言:告訴他別無他法,只有甩胳膊、爬墻。
10月,一次聚會,我詢問:近期如何?W博士釋然,早就好了!我心想:究竟年輕,來得快,去得捷!進而我們討論,比我年長稍多的X教授講:恐怕無需治療、鍛煉,經過一個過程,到時自然會好。
說者無意,他不知道我當時胳膊疼得好難受,我不想將自己的一些可以忍受的痛苦向人傾訴,讓與我相處較近的人承受心理壓力。我覺得,一個人是否成熟,最最重要的標志就是,能否忍受痛苦,能否克制自己,承受苦難。
聽者有心。X教授的一番話,給了我極大的鼓舞與期盼,我希望苦痛自然過去。
由于寒冬的來臨,肩周炎嚴重得多,穿衣脫衣、開門關門,都要承受劇烈的疼痛。
后來發(fā)展到,像我這樣睡眠超好而過度缺乏的人,竟然夜半痛醒,無法入睡。只好爬起來鍛煉,甩胳膊、爬墻,然后入睡,繼而又痛醒。一夜往往一而再再而三,但覺得:天亮就好,白天沒有晚上嚴重。
渡過了感覺上漫長的疼痛期,希望終于來臨。右手,似乎短了一截,伸不直,前后左右甩動非常困難的時候,有一次,向右空甩動時,我聽到了骨節(jié)間的一個非常細微僅能感覺到的一個響聲。這預示著:頑固的粘連開始被拉開了,繼續(xù)!
又是一個月過去,終于聽到了第二聲、第三聲,盡管間隔太遠,盡管聲音微弱,但給我的鼓舞真大。
為此,我停下敲打鍵盤的雙手,準備向上下左右大幅度甩動,希望再聽到一聲等待已久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