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外音:今年,對于吉林省農(nóng)安縣農(nóng)民劉富貴來說是個好年頭,因為今年,他終于實現(xiàn)了自己“數(shù)著‘票子’,買了車子,蓋上房子”的夢想。在長春市桂林路附近,劉富貴帶著自己的小兒子,開著新買的農(nóng)用四輪車將家里種的大蘿卜運到這里售賣。這天,我校安明友老師碰巧到這兒買秋菜,劉富貴說:“今天剩下的菜已經(jīng)預定了,明天再來吧!”一向愛和農(nóng)民聊天的安老師便和他閑聊起來,聊著聊著劉富貴才得知讓他圓夢的貸款政策正是安老師提出來的,劉富貴激動地拉著安老師的手說:“謝謝啊,你可給我們幫了大忙了!”
12月的一天,長春大雪,氣溫零下25度,刺骨的寒風裹挾著雪花,覆蓋了整個東北大地。凌晨4:30,我校08級學生孫華悅早早地起床了,快速地洗漱穿衣,背上挎包,走到學校大門口時,有同學遠遠地喊著她的名字,孫華悅揮揮手,快步地走了過去。大雪已經(jīng)下了一夜,厚厚的積雪早已埋沒了靴子,孫華悅上了大客車,30多名隊友已經(jīng)差不多到齊了,5:00整,車子啟動,鄉(xiāng)村間的小路很窄,雪很多,大客車很難通過,小車人又裝不下那么多,農(nóng)戶各家之間住的距離又很遠,同學們在調研完第一戶之后要在外面頂著寒風等小車來接他們到下一戶。
從大三開始,孫華悅便加入了這支由安明友教授領導的“服務三農(nóng)調研團隊”,三年來,她們的團隊已先后百余次深入農(nóng)村調研,根據(jù)調研結果形成的調研報告,得到了吉林省委、省政府的高度重視,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農(nóng)民信貸難題。
深入農(nóng)村,服務“三農(nóng)”,一直以來是我校愛心校園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其構建和諧校園和愛心校園的嶄新途徑之一。幾年來,稅務學院安明友教授在提出“以糧食直補資金擔保建立農(nóng)民基本信貸保障制度”后,為了能更好地了解農(nóng)村的金融生態(tài),提高學生的科研意識,他帶領學生開展了“科研從身邊開始”的活動,率領其團隊深入田間地頭進行了大量調研。“如果沒有體驗過,你無法了解那種辛苦”
剛開始,幾個“90后”大學生抱著“試試看”的態(tài)度去報名參加下鄉(xiāng)調研,在他們看來,這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旅游,一種有別于城市的生活體驗。
肖宇是一個典型的“90后”大男孩,愛酷、愛美、愛自拍,“我想著天再冷也就是幾步路,所以就穿著薄薄的夾克去鄉(xiāng)下調研。在老師說要去下鄉(xiāng)調研的地方很冷時,我已經(jīng)做了充足的思想準備,但是到了那兒,才發(fā)現(xiàn)梨樹是一個完全不同于想象的地方。雪實在是太大了,厚的地方到我們膝蓋的位置,大風颼颼地刮著我們的臉,凍得我直哆嗦,而且大多數(shù)農(nóng)戶家里都養(yǎng)狗、牛、貓以及一群雞,有時候還能看到老鼠來回跑……”他至今仍然記得自己在梨樹村吃的第一餐飯,那是在中學食堂吃的,一大鍋肉,很有氣派。之前,我們常上大眾點評網(wǎng)覓美食,對色香味的追求精益求精。此刻,面對著長時間不識肉味的孩子和鄉(xiāng)民,心中那淡淡的酸澀感早已替代了美食情結。
然而,生活還在繼續(xù),大量的高質量調研才是真正的考驗?!叭绻麤]有體驗過,你無法了解那種辛苦?!痹诓稍L中,張文竹一再地對記者強調。“調研基本要選擇在冬天,因為這個時候農(nóng)民朋友不會農(nóng)忙或外出打工,但冬天也非常不方便,雪大天冷,車行不便,而且通常下鄉(xiāng)調研的時間緊迫,因為我們還要上課,所以行程很滿,一般選擇在周末或者節(jié)假日,凌晨5點出發(fā),中午才能到,到達目的地后,我們基本上都是馬上投入‘戰(zhàn)斗’,分組采集信息,等到中午一兩點才吃午飯,晚飯也要七八點鐘吃,走訪結束之后,還要對當天的調查問卷進行整理匯總,每天晚上都得忙到十一二點。”
在這些學生看來,短短幾天的時間,雖然完成了調查問卷,但是他們并不可能了解當?shù)厝松畹娜?,甚至他們平素里所認為的艱苦對于當?shù)厝藖碚f,根本不值一提。有一件小事可以證明這點:張大爺和張大娘是村里普通的農(nóng)戶,住的房子很破,生活拮據(jù),外孫女洋洋6歲還沒有上學,看到家里來了有知識有文化的哥哥姐姐們,就圍著轉,小孩子不停地問她字怎么寫,筆怎么用,這是他們司空見慣的情景?!澳鞘且粋€與燈紅酒綠的都市完全不同的世界?!比雾g感慨地說。
“珍惜生活,讓自己學會感恩”
90后的大學生有著城市青年的各種“都市病”:嬌氣、冷漠、有網(wǎng)癮……但在蘭帥看來,他們代表了城市孩子的個性。“如果說我現(xiàn)在就不玩網(wǎng)游了,不花錢了,我覺得這是不可能的。如果真這樣的話,我覺得那就不是我自己了。”蘭帥說,雖然“下鄉(xiāng)”調研,這種短期調研不可能深刻地改變一個人的價值觀,但是真的會給他們帶來一些觀念上的碰撞與沖擊。
蘭帥說,從農(nóng)村回來后,他開始重新規(guī)劃自己,之前一直有很多不敢面對的問題,現(xiàn)在有勇氣重新整理?!懊慨斢欣щy的時候,我就會想起那邊人的生活,當然就會覺得這些都不算是什么困難了?!睆埓竽锏募彝プ屘m帥有了一個參照系,也讓他明白了自己現(xiàn)在的生活是多么值得珍惜?!皬埓竽镌诩艺疹檭蓚€孫子,姐姐13歲,輟學在家,弟弟剛上小學,孩子的爸爸、媽媽都在外打工,房子是草房,屋子里的地是土的,水多些都能和泥,為了防寒,家里的窗子被牛皮紙糊了好多層,寒風吹來的時候都能聽到嗡嗡的響聲”。蘭帥對記者強調:“珍惜現(xiàn)在的生活,讓自己學會感恩,這是我現(xiàn)在最大的感觸。”
90后的大學生有著屬于他們自己的驕傲,他們自私、任性、不善交際?!伴_始做調研的時候,我覺得農(nóng)戶應該主動配合,真誠、真實地回答問題,否則調研問卷毫無意義,但是由于問卷會有一些涉及到農(nóng)民自身經(jīng)濟狀況,所以有的農(nóng)戶或者回避不答,或者大門一鎖,這時候我們都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就不斷地思考怎樣才能讓他們敞開心扉地進行交流,后來,才知道如何與別人交流也是一門技術?!背{愓f。調研過程中也有很多“斗智斗勇”的小插曲。比如說,一次到老大爺家調研,由于涉及到農(nóng)戶土地流轉、資產(chǎn)負債情況等問題,老大爺起初不太愿意回答,我們就先回避這些問題,和老大爺嘮一些家常,從家里養(yǎng)的豬到院子里的拖拉機,幾個人聊得不亦樂乎。聊著聊著老大爺忽然問了一句,“姑娘,你們問這些問題到底要干啥?。俊蔽覀儙讉€同學面面相覷,心想剛進門的時候不是介紹過了嗎……然后又跟老大爺解釋了一遍,老大爺搓著手笑笑,“本來以為你們是‘上邊’下來調查啥的,目前我的家庭狀況是……”“讓青春的思考為農(nóng)民插上致富的翅膀”
通過大量的調研,學生們深刻地體會到城市與鄉(xiāng)村這個根深蒂固的二元結構所帶來的巨大差異,由于接觸社會少,社會實踐經(jīng)歷不足等原因,也會有因為知識體系不完善而被農(nóng)民朋友問到尷尬的情況,但通過回校充電、查閱資料、請教老師和調研前的培訓,積極地為農(nóng)民朋友幫他們出點子,想辦法,找出路,解讀政策。
吉林省遼源市東豐縣大頂子村村民李大爺聽說省里來了調研隊員,便匆匆地跑到村部,一進門便大喊道:“你們可來了,我們村的村干部扣農(nóng)民的直補錢,一家扣了好幾百,老黑了!”村干部剛要解釋,就被李大爺給“噎”了回去,“別說了,說了我們也不信,錢少了,還說什么?”同學們詳細問了事情的原委后,便向李大爺解釋,“每年的直補資金是分兩部分發(fā)放的,今年的第二筆錢還沒有打進大家的存折里,村干部沒拿大家的錢,錢是國家給的,他們拿不走,也拿不到”,隨后調研隊員挨家挨戶地給大家解讀了政策,讓原本非常緊張的干群關系得到了緩解。
每次調研回來,同學們都要在車上開總結會,總結一下本次調研的收獲與感悟。“我們以前很多大學生都想著憑借知識和雙手改變社會的面貌、改善人們的生活,通過調研,才知道,我們都是不了解鄉(xiāng)村和農(nóng)民的“他者”。一群年輕人,真的能改變城鄉(xiāng)二元結構嗎?這個幾率并不大,我們甚至并不一定有能力為落后的鄉(xiāng)村做一些事情。然而,當我們了解了在自己生活的這個國家中,有這樣的一些地方,貧窮落后卻又質樸無華,而不是在象牙塔中眼高手低,希望如何通過沒有那些實際的認識而憑空去創(chuàng)造基層百姓的幸福生活。調研也許還不是很深入,但卻在我們心里埋下了思考的種子。我們學會了站在“他者”的位置上換位思考,站在他人的立場上去思考改變他人命運的途徑?!闭{研隊員爭搶著說。
談到高校服務“三農(nóng)”,安明友教授說:“高校不僅要教書育人,也要服務社會,回報社會,實現(xiàn)科研成果的轉化,這是我們的責任也是義務。同學們統(tǒng)計了上千份調查問卷,他們從中不僅了解了目前農(nóng)村的金融生態(tài),也多了一份責任感,現(xiàn)在有很多外地同學回到家鄉(xiāng)農(nóng)村自發(fā)地進行調研,隊員們統(tǒng)計的結果也完善了報告的不足,確實讓更多的農(nóng)民受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