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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很不講理的情感叫“我愿意”


  “我這人幾乎不穿西裝、打領(lǐng)帶。工科人嘛,要隨時方便干活。”身著工作服,腳踏一雙球鞋的秦政坤老師一邊熱情地招呼我們就坐,一邊從辦公椅上起身,隨手搬了把椅子坐在了我們的對面。
  作為我校信息技術(shù)學院的院長、碩士生導師,以及首批國培評審專家之一,眼前這位老師對于自己的第一定位很樸素,就是一個普通的“工科人”。
  這個院長的辦公室亂得出名采訪這天,“工科人”秦老師的辦公室井然有序,“格外”整潔。
  不出三兩分鐘,秦老師便有點不好意思,主動“坦白”,“其實我不太愛整理,大多時候都是學生看不下去了,主動要求幫我整理。但學工科的人自己有一個套路,太干凈自己反而糊涂了?!?br>  院長辦公室很亂,這在整個信息技術(shù)學院都是眾所周知的事實。“不過這讓到院長辦公室的師生們感覺親切不少。沒有花花草草,也不像很多領(lǐng)導辦公室又嚴肅又富麗堂皇,自然就拉近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對于院長更勝一籌的“不拘小節(jié)”,學院一位老師調(diào)侃的同時也不忘點贊。
  工作之外,秦老師興趣愛好誠然廣泛,他追求的也是“樣樣通”。即便如今年紀越來越大了,秦老師依然活力不減?;貞浧鹨淮嗡蛯W生打籃球時,除了感覺到“自己體力有點跟不上了”,其余的表現(xiàn)還是讓自己相當滿意?!叭俗鍪乱咝模鍪乱獙I(yè)。”他反復強調(diào),我常常跟玩游戲的男生說,有本事你就自己設(shè)計游戲,那你就厲害了。
  秦老師隨即拿來一摞紙,現(xiàn)場為我們上了生動的一課。“怎么數(shù)清這摞紙?每個人的方法都不同。但最專業(yè)的還得用筆數(shù)。為什么我們要追求專業(yè)?因為這樣省時省力,最為方便。所以我可以說,就算現(xiàn)在我不當老師了,照樣能在印刷廠找到活干。”
  秦老師的探索精神是從骨子里散發(fā)出來的。他搭過煤棚,安過暖氣,打過床,把工科人的本事發(fā)揮得淋漓盡致。他喜歡這種“低成本的物理生活”,如他所言,“男人嘛,手上就是得有疤,拉口兒了也用不著創(chuàng)口貼,就讓它自然愈合。白白嫩嫩就不是男子漢的手該有的樣子!”
  現(xiàn)在,秦老師卻很少專注業(yè)余愛好,肩上的責任變了,手頭的事也不一樣了。不過,他好像并不太懷念以前豐富多彩的業(yè)余生活。
  “每個階段都必定會有所不同,我們要做的只是平和地去面對,順勢而為?!?br>  “我成為老師,那就是一個錯”
  “順勢而為”,這是先賢老子的思想,也是秦老師一直秉承的生活理念。
  無論是教學還是學術(shù)研究,秦老師都兢兢業(yè)業(yè),愛笑健談的為人更讓他成為師生心目中“人特隨和”的好院長。不過,他們也許不知道,當回首往事,這位笑呵呵的“好院長”也不禁感嘆,“要說我經(jīng)歷過的挫折,那可太多了?!?br>  秦老師祖籍山東,自小生活在吉林舒蘭的礦區(qū),家中兄弟姐妹4個,他排行老二。街坊鄰里住的也是來自全國各地、走南闖北的人,“同樣一件事,處理方法、思維都不一樣”。在這種移民文化的熏陶下,他從小便形成了敏捷靈活的思維和“滿山撒歡”的調(diào)皮勁兒。這片礦區(qū)里,“考出去的人還特別多”。
  刑偵警察是他從小的夢想。原因很簡單,警察很威風,每個月還都能發(fā)一盒雞蛋與一袋蘋果。在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雞蛋和蘋果這種“奢侈品”,承載了年輕人對美好生活的樸實愿望?!半m然嘴里喊著‘我們是八十年代的新一輩’,要為社會主義奉獻青春,但骨子里還是因為警察待遇太好了!”
  1986年,正讀高三的他信心滿滿地報考向往已久的中國人民警官大學(1998年并入中國人民公安大學)。眼看成敗揭曉在即,老天卻跟他開了個“玩笑”———他被檢查出色弱,體檢這關(guān)就沒有過。一紙體檢通知單無情地宣告了十多年的“警察夢”終成一場空,打擊之大可想而知。一時間,他失去了對未來的方向。
  那年,恰逢師范院校提前半年招考,一經(jīng)錄用便不能參加當年高考、報考其他學校;若要反悔,只能來年再考。每個學校僅有幾個報考名額,無緣警校的秦老師作為唯一的“慢班生”,和其他9個快班生一起被“強迫”選拔出來參加考試,成為兩個被錄取學生中的其中之一。
  秦老師還清晰地記得當年自己的志愿填報順序,第一個是北京師范大學,第二個是東北師范大學,第五志愿才是四平師范學院。后來的結(jié)果可想而知,沒有任何選擇,他被第五志愿錄取了。然而,這在當時的他看來,卻并非什么大喜事。
  “我當老師,那就是一個錯?!被叵肫鹱呱辖處熤返脑?,他依舊用“錯”這個字來形容。由于比別人提早了好幾個月告別高中,沒有什么玩伴,提早放假的他給自己安排了個大活———惡補英語單詞。
  “當時上學的條件不太好,初中的英語老師都是早上聽完廣播,再來給我們講課的。我的中考英語是百分制的,結(jié)果得了27分?!庇⒄Z底子不太好,給他的學習上制造了不少麻煩。于是這半年里,他以背為主,以玩為輔,把3本B版本的英語單詞背了個遍。
  正是這半年的積累把他順利推進了大學里的國家級班。當時的英語考試除了聽力,就是考單詞的漢譯英,英譯漢,加上優(yōu)異的專業(yè)課成績,他無疑順利通過了。
  來到大學后,秦老師有了第二個夢想———考上東北大學金屬物理系的研究生,讀完就出國?!案呖记妨宋乙粋€機會,我想通過考研來改變命運?!睘榱藢崿F(xiàn)這個夢想,他幾乎放棄了任何娛樂活動,每天三點一線的苦讀生活只為一解“心中的不甘”,大三后甚至連一場電影都沒有看過。
  而命運又和他在開了一次“玩笑”,和他一起報考的是個南開大學的學生,兩人還沒進考場較量,那個“名校學子”就直接被宣布錄取了。突然聽到這個消息的他懵了,“腦子里一片空白”。回到空無一人的寢室,他整整睡了兩天。
  “準備了整整四年,八個假期,我還沒進考場,就被淘汰了。”那種沉重的受挫感時至今日仍留有余威,讓秦老師聲音略微顫抖。
  “人很奇怪的,追求的是輝煌,但難忘的都是失敗?!睔q月漸漸磨去了他曾不甘的棱角,留給他隨遇而安的心境?;厥桩斈甑膬蓚€遺憾,人到中年的秦老師平和地說,“經(jīng)歷比結(jié)果更重要。”
  “沒有什么比孩子長大更重要”
  秦老師上課幾乎不點名,他甚至也不贊成學生干部在課堂上查課。“這不是給更多想逃課的同學可乘之機嗎?”有人疑問。對此,秦老師自有他的道理。
  由于是學院領(lǐng)導,他考慮的往往比普通老師更多?!半m然我上課的時候也是一名老師,但在學生眼里不是這樣的。學生不希望院長批評他們,讓自己在院長那里留下壞印象。”考慮到學生的自尊心,秦老師對待學生的原則一貫就是“互相尊重,將心比心”。
  “學生就像自己家的孩子一樣,沒有什么比他們長大更重要。我要做的就是教會他們成長,而成長就是教會人們做不愿意做的事情,用自己的方法解決問題?!?br>  雖然秦老師的課堂從來不點名,但這并不意味著逃課的同學就成了漏網(wǎng)之魚。信息技術(shù)學院實習日匯報監(jiān)控體系,準確掌握了每一節(jié)課的出勤狀況,并對缺勤的同學適當警告、懲處,這樣公平合理的制度得到了學生廣泛的認可。
  此外,學院專門為“愛玩”的同學提供了一個平臺———科技聯(lián)合會,這也正響應了秦老師的理念,“要玩就玩得專業(yè)”。通過科技聯(lián)合會,學生可以自主進行科技發(fā)明,在提高專業(yè)修養(yǎng)的同時,加強自身核心競爭力。
  “我們的實驗室從來不鎖門,學生可以隨便進?!边@樣自由寬松的氛圍在秦老師看來,“連清華北大都不一定能夠?qū)崿F(xiàn)?!?br>  如今,科聯(lián)早已成為信息技術(shù)學院最具權(quán)威的社團,吸引了整個學院近三分之一的學生加入。而秦老師最欣慰的,莫過于看到學生們在這樣“邊玩邊學”的過程中一點點長大了。
  “有一種很不講理的情感叫我愿意”
  “院長每周都會來長春給我上課,學生只有我一個,但他從來沒有因為忙而耽誤過,有的時候還是我向他請假?!痹谘芯可w彤宇的眼里,導師就是“寬以待人,嚴于律己”的真實寫照。
  即便是過年放假,秦老師也時常會“泡”在辦公室、實驗室,比學生先到,每次又是幾乎關(guān)門的時候才離開。正是這早出晚歸的作息,才醞釀了一個假期便有2、3篇論文的豐厚成果。
  “我們學院規(guī)模小,發(fā)展程度也不領(lǐng)先。但現(xiàn)在我們學生們出去,可以驕傲地告訴別人我就是信息技術(shù)學院的,這是讓我非常自豪的?!弊鳛轭I(lǐng)頭人,他認真負責的作風無不影響著學院的發(fā)展,也讓師生們產(chǎn)生了深深的集體榮譽感。
  “這樣工作和生活會不會很累?”記者問到。
  “有一種很不講理的情感叫我愿意?!?br>  隨后,又是一片爽朗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