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jié)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這首千古名詩，中國的讀書人每當(dāng)提及莫不出口成誦。我讀此詩，始于60年前讀小學(xué)的時候。從此以后，每當(dāng)杏花開放春雨綿綿的清明時節(jié)，我總會出聲不出聲地背誦起來。在以后的讀書看報中，我才發(fā)現(xiàn)此詩絕非雨中行人的小景隨記，而是杜牧人生中一段悲歡離合故事的釀造。其情凄凄，其意楚楚。
　　《清明》詩是晚唐詩人杜牧就其妾程氏所唱琵琶曲改寫而成的。當(dāng)年，杜牧在黃州（今湖北黃岡市）任刺史，有一官妓程氏，體貌秀美，很為杜牧喜歡，遂納為妾。程氏對杜牧的人品文才更是崇拜，為使杜牧歡心，她以自己擅長的歌舞奉獻于杜，兩相愛慕，其樂融融。
　　唐會昌四年（即公元884年），舊歷九月，杜牧由黃州調(diào)池州任刺史，這時候，程氏已有身孕。按照慣例，杜牧可將程氏納為偏房，便可隨遷，可他過于懼內(nèi)，不敢作納，而又不忍舍棄，故安排程氏稍后起程，并約定在池州城西一百里許的杏花村相會。池州在黃州東約八百里處（現(xiàn)為安徽池州市），所以他讓程氏在池州西與他相會。程氏登程，正是秋雨綿綿，泥道難行，經(jīng)多日跋涉，終能與杜相會于杏花村。程氏見到親人，喜淚潸下，手持琵琶為杜牧唱了一曲。曲詞為：“秋雨綿綿愁煞人，路上行人欲斷魂。辭別酒家問牧童，何處才是杏花村？”
　　相會之后，杜牧總覺不宜讓程氏把孩子生下，便在池州所屬之石櫪縣長林鄉(xiāng)找了個紳士，名叫杜筠，使之成為夫妻。次年，即唐會昌五年（公元885年），正是清明時節(jié)，程氏生下一子，取名“阿宣”。杜筠甚為喜歡，便請媒人杜牧前去長林鄉(xiāng)喝喜酒。杜牧借機寫了《示阿宣》一詩，暗中交予程氏，以喻隱情。其詩曰：“一子呶呶夸相門，宣乎須記若有人。長林管領(lǐng)閑風(fēng)月，曾有佳兒屬杜筠?！遍L林道喜之行，正值杏雨綿綿，此情此景，使他油然憶起了杏花村與程氏相會時的琵琶曲，胸中頓起波瀾，強壓憂傷；借助酒力，改曲為詩，這就是名垂千古的《清明》詩的由來。在當(dāng)時賀喜席上人聽來，這是一首生動美妙的“清明”佳作，而在程氏心中所引發(fā)的，則是難以言表的凄楚之情。
　　愛情無價，親情悠悠?！肚迕鳌吩妴柺纼H有七年（公元852年），為人們所敬愛的詩人杜牧就去世了，年僅49歲。之后，于每年的清明節(jié)，程氏借著上墳之機，暗暗為客死他鄉(xiāng)的情人杜牧燒紙敬香，以寄哀思?？墒前⑿恢辈磺笊线M，30歲仍是布衣。這年杜筠病逝，家中困難更甚。處此無奈之際，程氏將暗藏已久的《示阿宣》面交阿宣，并坦述了從黃州到石櫪與杜牧的隱私隱秘，這使阿宣弄清了身世，受到了激勵，從而奮發(fā)學(xué)習(xí)，考中了進士，后升任翰林院大學(xué)士。這個出過《唐風(fēng)集》、聞明朝野的大詩人、大清官阿宣，若在史文書中找，不易找到。你去找“杜荀鶴”，就很易找到。杜荀鶴年邁之時，倍加思親，便尋生父生母幽會之處池州杏花村臨湖山中，建造了別業(yè)（今稱別墅），隱居而終。后人稱其舍下的那片水域為“杜塢湖”，人們將《杜塢漁歌》納為杏花村一道美景。
　　詩曰：歲月悠悠杏花村，清明時節(jié)雨紛紛。
　　杜牧程氏知何去？
　　唯見《清明》傳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