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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政法大學報》 - 第697期

流年

  “千江有水千江月,萬里無云萬里天?!边@曾是我最喜歡的詩句。第一次讀它迄今已經(jīng)有很多年了,驀然回首,才發(fā)現(xiàn)年少的青澀懵懂和字句的壯闊華麗是多么不和諧的組合。當時一個人掙扎在迷惘的青春漩渦里,其間有著太多的不調(diào)和、不可解。青春悄然來臨又呼嘯遠去,我們站在原地,瞪著迷惘的眼睛,來不及迎接,來不及道別。在這倏忽的來去之間,突然地,一個人就長大了。
  我想多年前遇到的這句詩是有深刻寓意的,只是時候不到,就無法解讀。這十四個素凈的文字,見證了我的心———從繁華、沉重到寧靜、閑適。時刻到了,所有的不調(diào)和、不可解,所有的掙扎迷茫,突然地就融化、消解了。
  “千江有水千江月,萬里無云萬里天。”很多比丘講到《金剛經(jīng)》悟道的部分時,很喜歡引用這句詩:天上的月亮只有一個,照到地上的千萬條江河,每條河里都有一個月亮的影子;萬里的晴空,如果沒有一點云的話,整個的天空,處處都是無際的晴天。還有一句佛偈“云在青天水在瓶”:天上的云在飄,水在瓶子里,擺在桌上。一個那么高遠,一個那么淺近。
  悟道講究自然之心,一切不必苛求。生活又何嘗不是呢。相傳很多禪師們因這些境界而悟道;而更多的平凡人,也因此而獲得心靈的愉悅寧靜。
  長長的二十年,我大把的時光都在抬頭看著天空或閉目撫摩內(nèi)心,用最沉默和最寂寞的方式。春天的時候,花開得很美,天上的鳥一群一群地飛過。我舉起自己的手對著天空,一縷一縷的陽光從我指縫間篩漏下來;我看著遠方,感覺時光漫過流年,一晃一晃,像是一個很長的夢。
  流年里愛過的往事,流年里水樣的柔情,流年里盛開的夢和鮮花,流年里無數(shù)個朝朝暮暮。那些流年里的記憶猶如午夜在淡水河邊看到的一場繁復煙花,絢爛無比,最終卻無跡可尋。只有些許煙火味道隱約在風里,繞梁三日,經(jīng)久不散。
  我想我是一個對味道十分敏感的人。我對于往事的記憶,大多不是以時空為載體,而是以味道。某年某日陽光燦爛的味道,櫻花在風里掠過的味道……還有,童年時紫色苜?;ǖ奈兜篮途鞈僦新貙幍臍庀?。那時候天藍得要讓人心醉,那片紫色的海洋在風中潮水似的翻涌,那種無所不在的清香浸潤了往后所有的歲月,那澄藍天空下苜?;ㄏ憷锏奈也攀强鞓芳儍舻?。
  在時間里,我們會慢慢地遺忘一些事情,在人群里,我們也會慢慢地遺忘一些人。那些往事那些人,僅僅是時間的光影中,可以用味道來捕捉的溫情的瞬間。那些曾經(jīng)的日子像一葉遠去的蘭舟。時光深處的愛情和擁有都隨著歲月一同離開。我終于泅出自己的海面。岸邊,煙華從容。
  陽光下一個人唱了,她唱道,讓天再藍一點,讓日子更長一點,讓你我孩子般的笑臉更干凈一點,讓流年里的陽光更明朗一點,讓我們更快樂一點。
  在歌聲里,我不能不再次提起你們,這個城市里的你們。你們不是親人也不像朋友,你們不是知己也不是知音,但我對你們的愛很深很沉。你們綻放的每一個笑容,我都銘記;你們給予的每一份禮物,我都珍藏;你們付出的每一份關(guān)愛,我都簽收。我讀所有美好的詩句給你們聽,我用所了解的佛家偈語為你們祈福,我將一生的祝愿都雙手獻上……感謝你們給我的希望,那綠色的希望,它們在我的生命里盛開,傳遞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