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諾貝爾文學獎評選在這個秋意盎然的十月塵埃落定,來自德國籍的女作家、女詩人赫塔·米勒折桂09年諾貝爾文學獎,成為全球第十二位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女性作家。
這仿佛是一個出人意料的結(jié)果。
因為2009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不是外界認為的最大熱門以色列作家阿莫斯·奧茲,也不是國內(nèi)看好的西班牙作家路易斯·戈伊狄索洛,也不是獲獎無數(shù)的美國作家菲利普·羅斯,而是名不見經(jīng)傳的德國女作家赫塔·米勒。雖然人們一直在倡導男女平等,宣稱女子與男子有同等的權(quán)利去競爭、追逐自己的榮耀和成就,但這位折桂的女性還是給世人帶來愕然的意外。
其實,無論是從社會角色還是社會責任來說,一位女性想要獲得與男性同等崇高甚至更為超越的成就,其所擁有的天賦以及所需要付出的艱辛也是遠遠多于男性的。
因為作為一位女性,既充當著溫柔體貼的妻子的角色,又扮演著偉大可敬的母親的角色,日常生活的瑣碎是女性終不可避免的,而這又是最為消磨人的鋒芒和斗志的,是夢想的殺手。作為一位女性,與其說是在和男性競爭這矚目的榮耀,倒不如說是在和生活比賽,搶救自己的天賦和夢想。
但赫塔·米勒的獲獎頗受大眾爭議并不由于她是一位女性作家,而因為她名氣小,甚至大多數(shù)的人都沒聽說過她。德國作家調(diào)侃瑞典文學院評獎的思路說,“廣受大眾歡迎的作品是不可能獲獎的”。
似乎2009年諾貝爾文學獎的結(jié)果出人意料仿佛就在于米勒的名氣似乎不夠表達她的文學造詣足以獲得這盛大的榮耀,而這也通常是世人認識上的通病。瑞典文學院在頒獎中說,米勒的作品“兼具詩歌的凝練和散文的直率,描寫了一無所有、無所寄托著的境況”。赫塔·米勒的代表作品 《我所擁有的我都帶著》說:“我所擁有的我都帶著,我本是一只受傷的小獸,很想前行,卻無路可尋。在茫茫網(wǎng)絡(luò),是你的手將我牽引。是的,你是上天安排下出現(xiàn)的,而我必將在你的命令下消失。”赫塔·米勒出生于羅馬尼亞,父親在二戰(zhàn)期間曾在德國黨衛(wèi)軍服役,而母親在二戰(zhàn)后被送進勞改營,這種特殊的家庭背景對米勒后來的文學創(chuàng)作產(chǎn)生了巨大的影響。米勒的作品大多著墨于政治現(xiàn)實和社會底層現(xiàn)狀,用自白式的文學,以隱喻、暗示、象征的含蓄手法描寫了羅馬尼亞下層人民的凄苦生活。所以她的作品特點顯示她的思想還在意識形態(tài)對立的時代,就有一種無家可歸的迷茫和絕望。
赫塔·米勒憑什么獲獎?她的確不是活躍于大多數(shù)人認識之內(nèi)的大文豪,不僅在中國聞所未聞,連德國人自己也不大熟悉這位諾貝爾獲獎?wù)?。名氣在這里失效了,或許有人會說這是諾貝爾的評委們故意爆的冷門,但無疑也說明了在世界文學界備受矚目的諾貝爾文學獎更愿選擇的是一個用真實筆觸挖掘生活的本原面貌的作家,而不是名氣或其他什么。米勒的作品是以回憶往事、反思歷史、描繪那些失去家園的被壓迫者的命運為主,這或許也正是為什么她的作品并不是廣受大眾歡迎的。因為歷史總是沉重的叫人不能安逸于現(xiàn)有的安定生活,總得反思深慮種種問題。自從社會有階級的概念以來,壓迫就從未停止過,生活最真實的一面往往在壓迫的最底端,也就是在下層勞動人民生活中展露出來。如果一個人僅僅關(guān)注上層社會的奢華尊貴、玩弄權(quán)利,不曾體會過為一日三餐而憂愁的日子,那么他根本就不知何為生活,如果一個人只是滿足于安定平穩(wěn)的生活現(xiàn)狀,既無野心爭奪功名也無堅毅心智體會艱苦,那么他也只能一輩子局限在生活的一小角。米勒之所以獲得如此殊榮,依我個人之見,一方面是與她曾有的生活經(jīng)歷和內(nèi)心關(guān)注的焦點離不開,另一方面也說明世界關(guān)注的焦點是落在最廣大最普通的人群身上。世界的主體還是普通的人民群眾,生活的奇跡是由他們創(chuàng)造而來,生活的基臺由他們筑成,生活的動力和趣味也由他們生發(fā),關(guān)注某個時代的歷史就應該先關(guān)注那個時代的下層人民的生活狀況。正是由于她經(jīng)歷過下層人民受壓迫的凄苦生活,承受了德國政治加注于她身上的苦難,米勒才對生活最真實最廣闊的一面有深切感受,才能以她詩人般敏感、細膩、含蓄的筆觸再現(xiàn)生活苦難的一面。
正如中國古語有云: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其所不能。赫塔·米勒正是用生活成就了自己的殊榮。 (文/楊觀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