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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期
我與姚秀森
2018年的夏天溽熱漫長,7月31日清晨,明亮的天空響了一聲炸雷,傳來了一個噩耗,好友姚秀森29日病逝。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怎么可能呢!這一天,我失魂落魄,茶飯未進。夜幕降臨,漫無目的地穿行在校園的樹林里,悶熱的風吹拂著淚流滿面的雙頰,沸騰的思緒帶我回到了與秀森相處的幕幕往事。
我與姚秀森相識30余年。上世紀80年代初,秀森在總務處車隊,我在辦公室。每逢領導公事外出,秀森總要提前到辦公室,在等候出車的時間,他常到我的辦公室坐坐,我倆總要閑聊一會兒。秀森給我的印象是不笑不說話,待人和善,喜歡交友。接觸時間長了,我倆開始無話不談。我家的鄰居也是我小學和初中的同班同學曹寶娟是秀森的表妹。曹寶娟中學畢業(yè)后到博山商業(yè)幼兒園工作,我母親是該園的園長,幼兒園推薦她去幼師進修并列為后備干部。這些話題自然增加了我對秀森的了解,也加深了我們的友誼。
秀森心很細。我幼時學過吹笛子,那個年代市面很難買到歌曲集這類書,吹笛子的曲譜多是手抄。有一次,秀森見我在抄鄧麗君的歌,他說,你喜歡鄧麗君的歌?我說是。我告訴他鄧麗君的歌凄婉悲涼,有一種生命的滄桑感。這事過去幾個月后,大約是1984年12月初的一天,秀森找到我,要送我一樣東西,叫我猜猜,我猜了幾次未猜對。他變戲法似的從口袋里掏出了兩盒鄧麗君的磁帶,我萬分驚喜。當時,港臺歌星的磁帶買不到,我問磁帶哪兒來的,多少錢。秀森告訴我,磁帶是一位汽車維修工朋友送的。秀森知道我喜歡鄧麗君的歌,就把磁帶轉送我,我如獲至寶。當時,我父親在學校教日語,單位配發(fā)了一個日本產(chǎn)的“三洋”牌單聲道錄音機,土話叫“半頭磚”。我母親早年畢業(yè)于濟南師范,彈一手漂亮的風琴,能熟練地聽音記譜。我用父親的“半頭磚”放磁帶,母親幫我把曲詞記錄下來。就這樣,《月亮代表我的心》《甜蜜蜜》等經(jīng)典歌曲有了完整的曲譜。之后很長時間,我都用來仿照練習。兩盒磁帶和手抄本,在1987年夏天搬家時遺失,我痛惜了很久。
1987年,我24歲,秀森多次問及我的婚戀。我告訴他,別人介紹見過幾個,都不合適。他問我找對象有什么條件,我說只要投緣就行。秀森用強調(diào)的語氣告訴我,一定把妻子王艷林最好的姐妹介紹給我。我當時以為他在開玩笑,并未在意。
過了3個多月,1988年2月28日晚7點半,我看完《新聞聯(lián)播》在廚房洗碗,秀森敲門進來,告訴我介紹的女孩來了,叫我立即去他家。我毫無準備,有些不知所措。問要不要換身衣服,他說都是自己人,不用了。我匆忙擦了一下手,上身穿舊藍色羽絨服,下身穿舊軍褲,跟著秀森來到他家。
秀森那間不大的客廳里,沙發(fā)上坐著一個戴眼鏡的長發(fā)女孩,化著淡妝。沙發(fā)前的茶幾上擺著一盤白瓜子、一盤黑瓜子和一盤栗子。秀森一邊沏茶,一邊把我和女孩作了介紹。我與女孩一見傾心。因為緣分到了,因為對秀森的信任,40余天后的4月15日,我們領了結婚證。
秀森當過兵,是個熱心腸的人,親朋好友有求于他的事,他都會盡力幫忙。幾十年來,我親眼目睹他為百余人擔任過紅白事“大總”。我的婚事也得到了他的鼎力相助。
那個年代,因為汽車極少,人們結婚買家具、拉嫁妝多用地排車。我結婚的家具是在當時位于雙山的博山木器廠買的,從木器廠到白虎山路的學校宿舍往返十幾里,中途有幾段坡路,如果用地排車運輸會非常困難;去博山水泵廠宿舍岳母家拉嫁妝也是秀森幫的忙。拉家具和拉嫁妝,秀森既是司機,又當搬運工,累得滿頭大汗,毫無怨言。
我沾沾自喜的是結婚那天,秀森開著那輛常州客車廠生產(chǎn)的40座客車,把岳母一家和親戚接到了學校,用那么氣派的客車拉新娘,得到了岳母鄰居的贊嘆和羨慕。婚后不久,我與妻談及這些事,妻埋怨我太失禮,立即叫在工廠做鉗工的父親給秀森的女兒打制了一對不銹鋼手鐲,我買了酒和水果,專門去秀森家答謝。這些往事雖已過了30年,仍然鮮活如昨。
秀森走上管理崗位后忙了起來,我倆見面聊天的機會少了。1995年至1998年,秀森參加了學校夜大經(jīng)濟管理專業(yè)的學習。一天,我在基礎部計算機房附近遇見秀森,他告訴我剛聽完課。我問他學習的情況,他說對正在學習的“計算機基礎”這門課感到吃力,因為上機機會少,感覺內(nèi)容抽象。當時,計算機屬于貴重教學設備,不像現(xiàn)在這樣廉價普及。我讓秀森到我辦公室上機。因為工作需要,我配備了微機。為了方便秀森上機,我找到基礎部的卓尚富老師,拷貝了計算機基礎課程上機需要的全部軟件。
2016年3月9日秀森退休。他在離退休工作處填表時,我倆在一起啦呱,秀森告訴我退休后要去煙臺幫女兒帶孩子。我十幾歲結識秀森,轉眼已近40年,彼此雙鬢掛霜,都感嘆時光的易逝和生命的短暫。秀森告訴我,他這一輩子給別人介紹對象無數(shù),只成了我這一對。我說,這或許是天意,我倆淚眼蒙蒙,哈哈大笑。
2017年9月3日,我兒子結婚。9月1日,我給秀森打電話告訴此事,他說和王艷林旅游剛到天津。我急忙說旅游是大事,不要回來,并囑咐注意安全,匆忙掛了電話。兒子婚禮那天,秀森與妻子中斷旅游回到張店,這令我感動不已。
秀森夫妻因為去煙臺幫女兒帶孩子,把博大花園的房子租了出去,除了參加校醫(yī)院體檢,很少回張店。2017年11月6日,秀森回校體檢,我倆見面時,發(fā)現(xiàn)他瘦了很多,我和他開玩笑,建議他多吃肉。體檢時,他告訴大夫身體感覺不舒服,大夫建議他去大醫(yī)院檢查。11月7日,他去市中心醫(yī)院做了深入檢查,結果發(fā)現(xiàn)萬惡的病魔已經(jīng)侵入身體。
我這一生,與秀森相識相知真是莫大的榮幸。秀森生于1956年3月9日,長我7歲。他的生命在經(jīng)歷了62年的風風雨雨后落下帷幕。他曾說過,人這一生,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走,凡事要看淡一點。這應該是他對人生的感悟與總結。
秀森在天氣炎熱的夏季走了,帶走了對親人的留戀和對生命的不舍,也留給我無盡的思念與追憶。秀森哥,駕鶴西歸,一路走好,身在天國,冷暖自知,務必照顧好自己。山高水長,今生今世記著你對我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