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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第二民族學院報》 - 第211期

覆入曉風滿袖香

  

    初識張曉風的文字,是中學時代一瞥偶得的震撼——《春之懷古》,對一個“春”字竟然作了那般洋洋灑灑的注解,且用筆之氣勢仿似萬古洪荒之前她親歷了如哨音般的“春”字的初生。
  我把整篇的《春之懷古》用我最工整的筆跡和最虔誠的姿勢謄寫在日記本上。我實在是被她唯美而不露痕跡的想象折服了,仿佛中覺得這個驚為天人的女子用一種精致而自在的方式織出了世間絕無的羽衣。
  在我艱難的高三歲月里,曾經(jīng)在語文課的個人三分鐘環(huán)節(jié)里給同學應景評了她朗讀的文章,那篇是張曉風的《玉想》,當時浮躁而迷亂的心因她一句“木石世界的深情”而感受到片刻的清涼與安定。
  我想,就像她所珍惜的與佩玉的緣分一樣,寫的人與讀的人應該也有種叫緣分的東西所牽連著吧。雖我與她素未謀面,而幾次的邂逅讓我相信了與她的文字注定的緣分。
  曉風,總讓人想起殘月。不知道是否是這一句詞的無意捉弄,上帝給了她顛沛的人生初旅。八歲赴臺從此割斷了她與童年中故園庭院的聯(lián)系。我無法探求幼年的曉風是否有黛眉碧眼的萬里江山入夢,而幾十年后的你——曉風,用生花妙筆抒寫出的字句里卻有濃得化不開的故土情結。我感動于幾十年后的你踏上叢山古柏的黃帝陵,與千年來美麗依舊的曲山折水的那一刻重逢,因為聽到你說這是我的江山,千年來互為知己的江山,聽到你說處處逢故舊,步步逢舊識。
  我以為,離開了安身立命的故土家園,就如失了土壤的花朵,是無法長久地堅強的。然而我錯了,千年的詩詞章句給了你深深扎根于民族土壤的最好契機。而一部《論語》,一本《圣經(jīng)》,給了你執(zhí)著與堅毅的愛,給了你無私而綿遠的同情。你說,給我一個解釋,我就可以再相信一次人世,可以接納歷史,就可以義無返顧地擁抱這荒涼的城市。于是,即便生命有了一個不算美好的開始,你依然在略顯低靡的初篇之后奏出了恢弘而華美的音符。你穿越了這個世界的滿目創(chuàng)痍,尋找黑暗中隱隱閃爍著的可貴光明。你珍惜玉肆里與一塊微瑕瑪瑙的相遇,為奇異角落里竟自開放成馥郁的白色香河的復瓣梔子而停留,甚至給那棵開滿輕揚上舉的粉色流蘇的花樹另起了一個古樸而美麗的名字——詩經(jīng)。你相信草木世界自有一份深情大義非人所能體察,相信人間之愛在最醇美的時候可以跨越生死。這個世界因你一雙飽含深情的眼睛而蒙上一層暖人的色彩,那么可親。
  縱使生命的契約隨時終止,你也定比這蕓蕓眾生多一份坦蕩與從容吧,因為你無時無刻不在用心去溫暖冰冷荒蕪的人間。想及自己,雖與你有相同的信仰,何時因這山水草木而動容,何時為這短促而可貴的生命而感激而流淚?
  讓我靠近你吧??拷隳撬┲懀栔疅岬淖肿种榄^,靠近你深藏了歲月里點滴深情的美麗心情。它如一舉迎風獨立的水蓮,在每個夏日炎炎中溢出絲縷透明的清香。給我個機會,讓我在某個夏日清晨,整妝斂容,立于清池之上,將那迎面的曉風擁入懷中,我收獲的,將是滿袖的清香。(陳 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