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部排片很少的電影上映了。它有個很接地氣的名字——《狗十三》。這部電影籌備于2013年,女主角張雪迎當時還沒紅,額頭上還有著張揚的痘痘。當時的曹保平一開始也沒想過要接下這部劇,畢竟和他之前的風格不大相同。從2014年在柏林露過面之后,它就銷聲匿跡了。時至今日,重上熒幕。
它的故事很簡單,講述女主人公李玩和兩條狗狗的相處、陪伴的時光;它又很復雜,包含著中國式青春的殘酷。父母離異,父親再婚,李玩和爺爺奶奶住在一起。李玩有個弟弟卻是最后不得已才被告知,原本疼愛自己的爺爺奶奶也有著重男輕女的思想,連本該最親近的爸爸也不關心她的愛好……
劇情轉折之處是父親盛怒之下以暴力的方式來對待李玩的“無理取鬧”。在此之后,李玩不再吵鬧,她不再只喜歡物理,開始學習英語。她變成了一個“乖孩子”,乖乖地聽從父親的話。就算狗狗“新的愛因斯坦”被送走也不曾大鬧。之后有一幕更是讓人印象深刻:李玩被父親帶到飯局上,扮演和睦家庭中的乖巧女兒。當父親的生意伙伴給她夾來一塊狗肉時,她也吃下了,并且說了句:“謝謝叔叔?!蹦莻€靈氣卻充滿棱角的李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乖乖女李玩。
許多家長希望自己的孩子乖巧、懂事,也喜歡這樣夸別人家的孩子。殊不知,正是這些所謂的夸獎、贊美之詞剪短了孩子的翅膀,讓那個初入塵世的天使不得不收斂著自己,裝作老成的模樣。小時候最煩長輩們讓表演才藝,從來沒有問過想不想,要不要,還不能在眾人面前發(fā)脾氣。因為他們只會說:“這孩子咋這么不耐逗呢!”一句話,否定了自己的責任,全歸咎于孩子開不起玩笑上??墒情_玩笑應當是讓人高興、開心的事,而非讓一方難堪、眾人取樂。就如同先前提到的那塊狗肉一般。當關懷不是發(fā)自內心的在乎對方時,不僅毫無益處,還可能造成傷害。但是,除了當事人,又有誰在乎?李玩是否吃下狗肉關乎氣氛是否掃興,李玩的猶豫和內心的掙扎又有誰在意?
如果說忽視是最嚴重的傷害的話,那么語言就是最鋒利的武器。父親打了李玩之后,他說了一句看似為孩子好的、安撫性的話:“爸打你是因為爸愛你。”好似這場暴力只是無奈之下不得已的舉動,那場面真的是使人隱隱地感到不適與惡心。
正如曹保平最終接下這部劇的原因:“沒人注意到我們在什么時候忽然就長大了,一切好像自然地發(fā)生了,但那一天的到來其實是很殘酷的。我想讓大家回頭看看這一天。”
當然,大人是有著大人的不易,他們在外奔波,忙碌著掙錢養(yǎng)家。他們認為自己在世界跌跌撞撞多年,傲慢地認為時間是他們經驗的佐證。以“為你好”和“少走彎路”等為旗號,很多情況下主觀判斷。自以為時間見證過的一定正確,卻忽略了時間最擅長的就是改變規(guī)則??赡芏嗄曛埃麄円苍莻€干凈的少年,有著執(zhí)著、倔強和不愿彎曲的脊梁。我理解,卻無法諒解,更不希望這是我將來的模樣。為什么偏激和殘暴要得以延續(xù),一次次地傷害著單純。在孩子的青春時光中,即使不能溫柔以待,但也請不要簡單粗暴。
我不否認影片中李玩有一些偏激的行為。在成長的過程中,她選擇了將自己包裹起來,封閉自己。沒有有效的溝通,就不會有一個美好的結果。我想對初為父母的人們說:“如果可以,請盡量以溫和的方式陪伴初入人世的小精靈們走過這段兒必經的灰蒙蒙、濕淋淋、寒氣沁人的路途?!?br>請不要在孩子的成長中缺席,忽視甚至漠視孩子的心聲。天真單純的年紀,自是要放飛自我,否則當青春成為回憶,又留下來什么。在所謂“為你好”的旗下,可否加上“聽你愿”?縱使世間荊棘遍布,也愿家中一地花海,清香沁人,前行無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