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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4期

茶之味

豆蔻連梢煎熟水,莫分茶。枕上詩書閑處好,門前風景雨來佳。

夜靜了,掛上一輪孤月,案前僅有一杯茶。許是日子些許無聊,翻開塵封已久的字典,嗅著縈繞鼻尖的墨香,眼睛掃過一頁一頁的文字,仿佛在觸摸倉頡千古不息的心跳,驕傲之情也油然而生。忽然,幾枚圓潤的字闖進了我的眼簾,怎么也揮之不去:茶壽,古人拆字譯為108歲壽。

想到茶,它不單是一味流傳千古的飲品,更是集樸素與高雅于一身的字眼。一瞬間,眼前也不自覺地彌漫起茶香、茶氣,浮現出這樣一幅畫面:曲徑通幽的竹林里,一副棋盤,兩座石墩,一壺沁人心脾的茶,氤氳的香氣漫伸到隱士面前,挑逗著詩人的神經。倏然之間,一陣爽朗大笑,文人墨客品茗對弈,不覺日斜,瘦盡燈花……

其實在大唐以前,茶葉并未盛行,摯友來訪,亦不過是幾枚紅棗浸泡在白開水中,總顯得不夠滋味。茶圣陸羽可謂茶道鼻祖,他所著《茶經》,使得飲茶廣為流傳,成為風尚。飲茶頗為考究,茶性屬陰,就像16歲妙齡少女于早晨八九點鐘,寒氣最重時櫻唇輕輕含下,它需要爆火炒干,再悉心珍藏。而茶水是有講究的,以山泉水和雪水為佳,倘若有好茶,加些許羊奶,香醇而不苦,頗具一番風味。第一遍水稱為洗茶,味道寡淡,棄之;第二遍水味道上佳,需慢慢品味;三遍四遍水時,尚余些許芬芳,猶可飲之;五遍六遍卻是無味了,正如俗話所說:頭道水二道茶,三道四道趕快爬。

茶類倒是不必細分,人人皆有所愛,好茶也沒有保質期,愈是久遠,愈是珍貴,一杯百年陳的好茶,往往更能勾人心魂。但是品茶卻有著雅俗之分,普通人鯨吞牛飲,不加細品,解渴提神,下里巴人般通俗。雅士絕非如此,青瓷杯輕刮兩下,輕嗅,小啜一口,茶香便在味蕾間綻放開來,汗毛根根舒張,搖頭晃腦,繡口一吐,便半個盛唐。談及盛唐,不得不提茶香詩文,浩如煙海的詩文中,我獨愛元稹的茶:茶香葉。嫩芽慕詩客,愛僧家碾雕白玉,羅織江紗銚煎黃蕊色,碗轉曲塵花夜后邀陪明月,晨前獨對朝霞洗盡古今人不倦,將知醉后豈堪夸。

茶道至高境界是吃茶,飲茶時你享用了她的甘醇,嘗了她的苦澀,品了她的雅,唯獨沒發(fā)現她的真,一株集日月精華的人間仙草怎會沒有真意?在某個月光落地可聞的夜里,含兩片茶葉,輕輕咀嚼,許多被時光拋卻的人和物一一浮現眼前,借得天葉幾分道果,全在茶緣。我曾想象在江南某個小湖邊頤享天年,建得一處小亭,種上兩株茶樹,日日望著那漁翁搖碎一江碧水,攬幾縷晚霞漾在茶里,釀就一世閑情??墒前。F如今星巴克早已推倒古色古香的茶樓,茶仿佛離我們漸行漸遠,品茗對弈的情形也已淡出人們生活,我思考著茶壽與茶……

飲茶有多美妙?非我淺拙文字所能描繪;忘卻茶有多悲哀?亦非我淺拙文字所能描繪。我只愿在這淡淡的月光下,將這最后一杯茶一飲而盡。